莫哲被突如其来地告白震动,张口无言——不知道,不了解,不懂,什么时候?为什么?
面前的人原来有害怕失去自己的心情,带着这个心情来看自己,来感受自己的每一分感觉。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毕宿他,到底怀揣着怎样的心情?
张狂桀骜、无所畏惧、满不在乎,他的种种态度下,难道藏着自己无法了解的感情?
有点害怕,有点想要退缩,可是看到那双明明白白显露着爱意,泄露出担心被拒绝的眼睛,莫哲迟疑了。
怎么忍心……
怎么忍心拒绝这样的一双眼睛?
轻轻一叹,他凑过去,以自己的唇印上那双棱角分明的唇。
柔软而强韧,竟然有着从未留意过的美好滋味,明明很无赖的一个人啊——
稍顷,两人分开,毕宿温言道:“我若不够无赖,你会接受我吗?”
莫哲半笑低头,却对上韦仲好奇的小脸,那么小的娃娃肯定不懂,不过莫哲好像被人抓到一样,尴尬得不敢再看韦仲。
门外传来韦夫人声音:“站在这里做什么?”
接着听到韦成方说:“月色好,看一看。”
韦夫人奇怪,“你两天没睡了,进去看看小王子,就去休息吧!我陪着他没事的。”
接着,韦夫人推门进来,莫哲和毕宿早已一坐一站自然得不得了,和她随意寒暄几句,双方都无意,便匆匆告退出来,韦成方可能已经回去睡了,院中空无一人。
回到卧室内,莫哲才问:“你耳朵那么好,怎么会没有听见他在外面?”
“他又没有推门进来,何妨?”毕宿撒了个小谎,他自有打算。
既然韦成方找了司马相如做韦仲的夫子,那么莫哲就是可有可无的人,前一夜故意叫上韦成方一起去钟山,为的就是吓一吓他,好让他知道,莫哲的生活并非世俗所想的隐居那么简单,暗藏许多危险,韦仲留在这里不是什么好主意。
刚刚韦成方推门进入,莫哲恰恰主动送上一吻,鲜少动情而忘却周遭,毕宿既舍不得打断,又存心让他看见,身上有如此不容于世的感情,怎么能够做他心目中未来皇上的夫子呢?
最好趁早带着他的人通通走光,还他们一个清静。
莫哲只当真的如此,哪里知道毕宿肚子里这许多算计,刚刚一时动情,忍不住自己主动了一下,现在回想起来又羞又窘,脸上乍红乍白看得毕宿想笑。
“对了!”莫哲想起白天的事情来,“你昨夜去哪里了?你追的真是苏鸿离吗?”
毕宿大翻白眼,怎么又想起来了?“甘离乱说,我说苏鸿离是吓唬他们的。”想听真话?还不是时候。
“那查出原因了吗?那些尸体为什么会被丢在桥洞下面?”
“我追的是一只偷吃腐肉的狼,追上才知道是只狼,原因我倒没查出来。”
“追狼追一夜?”以毕宿的速度来说,跑不过狼?猎狗不都比狼快吗?莫哲十分怀疑。
毕宿辩解:“我又不熟悉钟山地形,它占了点便宜,说起来,我追得好辛苦,还差点走不出山,莫哲,来让我亲一下,缓解缓解疲劳……”说着就要凑过来亲,身后似有一条隐形的大尾巴晃得忽悠忽悠地。
“毕宿!”
莫哲忽然口气严厉,毕宿反应不及,愣住。
“从你跳下桥之后,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莫哲的话透出危险气息,毕宿的眉毛示警地跳起来,可惜来不及逃窜,莫哲果然说出后面一句话:“我以主人身份命令你!”
扭身飞奔的姿势以诡异角度定住,毕宿满脸铁青色,身体仿佛不受自己控制,转身坐回莫哲面前,双膝并拢,双手放在膝上,规规矩矩开始讲前一天夜里的遭遇。
赑屃
“我一跳下去,就看见他在兜头穿什么东西,披披挂挂、拖拖拉拉不知是什么,他身体上皮肤都已经被剥去,赤条条地,见我跳下,他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把东西拼命往身上穿,我用石头踢翻了他,可是他逃得很快,似乎很熟悉地形,总是狡猾地拐向我想不到的方向,几次几乎甩掉我,我一直追到快天亮,那时候,就算是我的眼睛也看得不是很清楚,他大概以为甩掉我了,躲在一个地方继续穿他的东西,我跳出去抓他,奇怪地没有抓住,让他滑脱出去,抓到手才知道……”
毕宿似乎十分不想说出口,可是无论表情如何发狠,嘴巴还是控制不住,“他急着跑,他还在穿的东西被我撕下来一半,是半张人皮。”
莫哲想到什么,眼望纱帘不语。
毕宿接着道:“半张脸皮,看不出来是谁,他后来滚落到江水里,我才下水,这些年死在水里的不知多少,趁我没带麒麟鳞片,竟然都靠拢来,想把我拉下去,好不容易逃脱出来,岸上也有一直追在后面的孤魂野鬼,我身上阴气过重,竟然吸引得满山鬼怪骚乱,幸好天亮得快,我收拾了几只妖怪才回得来。”
莫哲看毕宿神情,他就是一副怎么给说出来了的懊悔。
即使自己利用这个莫名其妙的“主人”身份,他也不对自己生气?
那么……
“受伤了吗?”
这个问题并不是先前莫哲加入“主人”身份问的,所以毕宿恢复了懒洋洋的模样,身子歪靠一边,道:“就是肩上被只狐狸咬了一口,伤的位置正好和你肩上旧伤一样。”说完得意洋洋,一脸高兴,那些懊恼也不知去了哪?
莫哲心里生气,口气不好,“哦!我是女人吗?需要你保护需要你照顾?连去查事情也要甘离和韦成方瞒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