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文序站定,守在门外的中年人立刻迎了上来:“是文老板吗?小的是卢府的门房。”
“是在下。”
“太好了!”中年男人殷勤叫来下人去接手马车,自己在前面引路,“夫人说今晚要宴请贵客,命小人在门外侯着,可是等到了。”
“刚才没等到文老板,小的还担心您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长眼的人碍了路,正想差个人去看看。”
文序轻轻挑眉,看着中年人的背影:“张夫人约了酉时三刻,在下应该没有来迟吧?”
“倒没迟。是小的心急了。”中年人回头,不好意思笑了笑,“以往府中宴请的都是我家老爷的同僚,小的习惯了早早就接待客人,鲜少有临近开宴客人才来的。”
文序轻轻点头,“第一次参加巡抚夫人举办的宴会,没打听清楚规矩,倒是在下失礼了。”
大概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接话,中年男人没敢再说什么,生怕一会见了自家主子的面,对方也这么直来直往,最后害他吃挂落。
卢府很大,穿过前堂,从游廊一路走,过了一处竹园,又过了一处的水榭,虽不奢华,但处处显得风雅。
不止青石在看,文序自己也在偷摸看,他自穿书以后,只见过丞相府的大致布局,但是对方也才上位没几年,府中实在充不起什么官架子。
如今到了江城巡抚的家里,才从府中布景窥出卢家的几分底蕴,巡抚才上任两年,据说还是个较为清廉的官,他的府邸却有这种内蕴,谁敢小瞧了去?
“文老板来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文序抬眼一看,正是今天见过的巡抚夫人,对方换了身衣服,相比起下午时的低调稳重,此时的她更像一位初为人妇的女子一般,带着一丝少女身上才有的娇俏。
再一看站在她身边背手而立,一脸严肃的男人,文序了然,“张夫人,巡抚大人。”
“文老板不必拘束。”巡抚大人打量了他一眼,才道:“今天发生的事夫人已说与我听,此事是我治下不严,待明天开衙办差,我会让钱通判给你一个交代。”
没有打官腔,没有言外之意,这位看似严肃的巡抚大人,只听了自家夫人的话,就已经认定了过错方。
文序不由怀疑,如果张夫人是位是非不分的人,这位巡抚大人估计也攒不下清正廉洁的声誉吧?
“你收一收官架子,别吓着我的客人。”张夫人嗔怪地看了夫君一眼,又对着道:“文老板快请入座,今天是私宴,不必拘束。”
张夫人安排得妥帖,文序一落坐,便有下人端着菜上来,看着蒸腾的热气,竟好似刚刚出锅一般。
文序可不会觉得厨房就在花园附近,那就只能是张夫人算好了时间,安排人随时汇报他们的行程,才能让菜刚刚好出锅上桌。
巡抚大人陪着吃了一会,便借口公事繁忙率先离席,等他走后,张夫人才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意图:“听说文老板手上有一套来历不凡的簪子?”
“是有。”文序放下筷子,注视着对方,“张夫人想买吗?”
“……买?”张夫人也没想到他这么直白,还愣了一下,“文老板不是说不卖吗?”
“对其他商人,我自然不想卖,但是今天通判家的下人都找上来了,我也意识到怀璧其罪。”文序淡淡道,“与其卖给一个不讲理的人,还不如卖给张夫人,至少您没有以权压人。”
“妾身一介妇人,哪来的权。”张夫人捂嘴笑了起来,“想必文老板也听说了,最近小女婚期在即,男方家的门楣也不低,为了不让小女在婆家被人看低,妾身和夫君为了嫁妆一事,可操碎了心。”
温婉端庄的女子眉间浮上一抹淡淡的担忧,文序点头:“为人父母,爱子之心大抵如此。”
张夫人也摸清了文序的脾性,索性直言不讳:“若是文老板愿意割爱,妾身感激不尽,只是这套簪子是否如传言所说,是某位王妃之物?”
“这个张夫人大可放心,以后文某还需在江城发展,自然不敢坑骗您。”
大概是怕张夫人不信,文序又道:“其实这套簪子不止是有些来历,文某不愿出手也是因为这套簪子所附带的东西,若令千金今后有事相求,只需传信与我,我自会告知簪子前主人,换得一次出手相助。”
买一套簪子,得一位王妃的一次帮助,如果女儿入了对方的眼,这又是另一件事了。这剂猛药一出,张夫人险些压不住脸上的表情。
她惊疑不定:“这……文老板可否告知,这位是上京城中的哪一位?”
大盛建朝不过五年,目前所封的王爷可不多,细数不过五个数,还得剔除一些占着皇上长辈身份,但没有实权的王爷。
但是看文序如此笃定无论何事,只要传信与他,那位王妃都会出手相助,对方肯定不可能是个垂垂老矣,空有名头的王妃。
“这个,不便细说。”文序轻轻地摇了摇头,“这个附带的承诺令千金用不上最好,若是真遇到需要用上的事,到时候自会知道。”
他脸上的笑意一如既往地温和浅淡,张夫人的心也定了下来,是啊,她就是想给女儿的接妆添些分量,可不是盼着女儿出事的。
“那便谢谢文老板割爱了,妾身感激不尽。”张夫人以茶代酒,敬了文序一杯。“过两日小女出嫁,还请文老板务必前来喝一杯喜酒。”
文序一一应下,眼看事情谈得差不多,他才叫来青石和冯淮,把装着那套簪子的匣子递给张夫人,瞧见青石手中的另一个木匣子,张夫人好奇道:“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