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试图从每一个细节中寻找线索,但似乎都毫无头绪。
良久之后,苏青终于拉开阳台门进了宿舍,温暖的宿舍一瞬间驱散了苏青身上的凉意。
无心在看书,苏青准备洗漱睡觉。
在去卫生间路过一二号床位的时候,他突然注意到了坐着看书的陈述。
陈述虽然胆子小,但学习却非常认真,带着农村孩子特有的执拗劲儿,看书时总是坐得端端正正。
然而今晚,他却显得有些过于板正了,仿佛有些紧张或者不安。
苏青突然想起,刚才他拉开宿舍门接电话的时候,陈述似乎是往他这里看了一眼,又很快将目光收了回去。
蓦然间,苏青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陈述也申请了助学金,而且他的家庭情况并不比自己好多少,如果他知道了庭外和解的事情,会不会因为想要获得助学金而举报自己呢?
这个想法让苏青心中一震,他开始重新审视陈述的行为和态度。
思索良久,仅凭暂时想到的这些,苏青还不足以确定陈述就是举报人。
苏青知道,要想找到真正的举报人,还需要更多的证据和线索。他决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更加留意身边人的言行举止,希望能够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除此之外,苏青决定要更加努力地学习,争取用优异的成绩来摘取最高奖学金。
助学金要靠评比,可是奖学金只需要用成绩说话就够了。
后面两天,苏青看似不动声色,实则暗中将每个人观察了一遍。
丁乐新依旧是那副欠收拾的嚣张模样,对上苏青的目光也是挑衅地蔑视,嘴角噙着一丝饱含深意的微妙笑容。
而苏青重点关注的陈述表现也有些不同寻常。
往日里虽说两人不再一起吃饭去图书馆,但也算得上是君子之交,可是这两天只要和苏青的目光碰上,陈述都是匆匆避开,苏青盯得久了,陈述就会变得很不自在,整个人面上浮现出一丝僵硬和心虚。
两天后,在王老师的主持下,临床医学25级3班举办助学金评选大会。
经过一个又一个的评比,最终选了十个人出来,而陈述,赫然是那唯一一个一等助学金。
评选结束,苏青又一次将目光放在了陈述身上,他才演说完毕不久,脸上还带着残存的紧张和羞涩,更多的还有评比成功的喜悦和庆幸。
在接触到苏青的目光之后,陈述便收敛了笑容,面色僵硬地垂下了眼睛。
事情似乎已经明了。
苏青当时报名,就是冲着一等助学金去的,他与孤儿无异,是最有可能拿一等助学金的人,但是陈述也想要一等助学金。
一等助学金就在那里,也只有一个人能获得,希望最大的是苏青和陈述,陈述不会坐以待毙。
这样看来,陈述的做法无可厚非。
苏青也能理解,陈述凭一己之力从偏远地区考到首都,家里贫困潦倒,要供一个本博八年制的大学生肯定是要砸锅卖铁了,五千块的助学金对陈述来说无异于救命稻草。
陈述想要活下去,想要完成学业,苏青都能理解,苏青不能接受的是,陈述背后搞这些弯弯绕绕。
这让苏青有一种被人背后捅一刀子的感觉——不算痛,却出乎意料。
只是,苏青很好奇,陈述一直都很怕丁乐新,又是怎么知道补偿款的事情的?
会后,苏青要去做兼职,与其他人走了不同的方向,很快,有脚步声在苏青背后响起,苏青停住脚步,警觉回头,看见了春风得意的丁乐新。
丁乐新带着畅快的笑意,得意洋洋地说道:“苏青,错失助学金的滋味怎么样?”
“你这种穷鬼,课外做三份兼职,一下子失去好几千块,是不是心痛的要滴血了?”
苏青掀起眼皮,淡漠地看着丁乐新,说道:“是啊,心痛死了呢。”
“还要多亏你,把补偿款这么重要的信息透露给陈述呢。”
丁乐新没有多想,嘴角噙着大仇得报的笑容,说道:“不客气,我说了,我们走着瞧。”
苏青诈丁乐新的话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现在已经确定了,这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勾搭在了一起,一个提供信息,一个暗中举报,配合的亲密无间。
家教(一)
晚上苏青结束兼职,赶在门禁前回了宿舍,还没走到603门口,就听到了丁乐新那大嗓门扯着破锣嗓子在聊天。
那声音,知道的说是在聊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做法驱鬼跳大神呢,要么就是谁家死了人请他唱大戏。
听见丁乐新的声音,苏青其实有一瞬间的诧异,没想到丁乐新时隔这么久,居然又住进了他自己瞧不上的狗窝。
看来他这仇还真是记得牢牢的了。
苏青进门的时候,丁乐新正在和陈述聊天,两人见了苏青,话音停了下来,都看向了苏青,只是一个得意洋洋,只差高歌一曲,一个面色紧张无措,带着显而易见的心虚,又梗着脖子透露出倔强。
丁乐新看着还想说些什么难听恶毒的狗话,就连老实巴交的陈述都眼神复杂地盯着苏青,有些欲言又止。
苏青大概想到,丁乐新这个大喇叭已经将下午嘲讽他的事情宣扬了一遍,而陈述也知道自己已经暴露,这才会这样看着自己。
老实巴交的农村娃娃,进入大城市后,学会做的第一件亏心事是背刺室友,心绪难安是正常的——但是苏青没有义务安抚他受惊的心灵。
苏青没有理会这两人,径直进了卫生间洗漱,出来后和还在看书的何存幻打了一声招呼,便爬上了自己的床铺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