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站在门外看他,半晌才说:“三爷,您放心吧。”
傅玉声这才放心的回房去了。
他这一觉睡醒过来,天色已经大亮。等他洗漱完毕,去敲客房的门,半天没有响动,猜到孟青早就起来了,便走下楼去。
孟青正在花园里练功,傅玉华不知甚么时候来的,也不去找他,倒是同孟青两个在这里说话。孟青倒也不客气,练着功同傅玉华说话,说道:“这警察抓人抓得很是蹊跷,他说那个舞女是共党,我查过她的,并没什么可疑。怕是有别的缘故。”
傅玉华叹了口气,说:“小心使得万年船,如今的时局,收敛些总是不错的。他就是没有人管束,也不知将来哪家的小姐能收住他的心。”
孟青愣了一下,低声的说道:“也是,也不知三爷看得上哪个?”
傅玉华哼了一声,说:“他看上的都不成,一个一个都不像话。”
孟青顿时沉默了下来,不自在的转过脸时,便看到他来,连忙收起了腿,站在那里唤道:“三爷。”傅玉声一本正经的看他,他又仿佛有点不好意思似的,露出了一丝笑意来,惹得傅玉声绷不住,也微微的笑了起来。
傅玉声同傅玉华抱怨道:“我不过晚起一会儿,大哥你便在这里同人说我的坏话。”
傅玉华一点儿也不给他脸面,说:“什么一会儿?你也不看看都什么时辰了?我都同孟老板说了半天的话了,眼看着就要吃中饭了。你呀,若不是孟老板,你哪儿能一觉睡到天光大亮?”
傅玉声辩驳不出,他这一觉睡得踏实,下来的时候的确没看钟,便讪讪的不说话。孟青难得看着他这幅吃瘪的模样,便忍不住微笑,也忘记了替他辩解。傅玉声在他面前挨了大哥的训,虽然觉着有些没面子,却也明白大哥的意思,便说:“又被孟老板看笑话了,”又说:“可不是亏了孟老板么?我还昨晚还说孟老板一定要住下,不能走,中午我要请他的。”
傅玉华不以为然,摇头说:“这哪里够的,要重谢。”又教训他说:“我早上来之前,同警局的朋友通过电话了,说这件事十分的蹊跷,怕是你最近得罪了什么人,所以才这样弄你。你最近老实些,总没有错处的。”
傅玉声不好说出他的疑心,又怕孟青担心,便顺着他的话说:“是是是,大哥说得是,我从此修心养性,在家里做和尚便是了。”
孟青却认真起来,说:“不如三爷去我那里住些日子吧。”
傅玉华愣了一下,颇有些意外,半晌才说:“那怎么好。”傅玉声知道他的言下之意,就是觉着这样不大合适,却不知孟青是当真就这样想的。
傅玉声知道他忙碌,来看他一趟也是特意要询问他昨夜之事,却不料孟青在这里,有些话便不方便说了,就说:“我中午要请孟老板吃饭,下午晚些再过去。大哥一起吃过了饭再过去吧。”傅玉华便笑,说,“这才几点?我要去公司了,若要我做东,去了叫我便是,我先走了。”
孟青便说:“傅先生忙要紧事便是,三爷这里有我,放心便是。”傅玉华也不再同他客气,傅玉声送他出去,才说:“我觉着是戴胜荣指使的。我听说陆老爷子对于绑架一事生气得很,大骂了他一顿,要他追查到底。我怕是他起了疑心,所以才找人来审我绑架一事。”
于是便把昨晚的情形细细的描述了一遍,傅玉华沉吟片刻,颇觉头痛,便说:“那你不如回去家里住。”
傅玉声迟疑了一下,说:“若是回去了,反倒显得刻意了。”
傅玉华哼了一声,说:“你不就是嫌回去不自在么。”
傅玉声没吭声,傅玉华就叹了口气,说:“总之你呀,收敛些吧。”又说:“孟老板这个人,真是十分的难得,你可不要得罪了他,听说你们之前有一阵儿闹僵了?是怎么回事?”
傅玉声很是意外,说:“你听谁说的?”
傅玉华没说是谁,只说,“不是就好。你千万不要得罪了他,他虽然不是共进会的,但说话也很有分量,日后还要仰仗他。”又问说,“杜鑫人呢?怎么不见他?”
傅玉声便说:“他家里好像出了些事,他回乡下去了。”
傅玉华想了想,嘱咐他说:“这一阵子管好家里的人,千万不要惹出什么事来。”
傅玉声便应了,送他走出门去,见他上了车,背影有些落寞,心中终于生出些懊悔来,想,到底是我的错,不该惹出这些荒唐事来,害得众人都不安生。只是想到郑玲丽,心中十分的不忍,想找人打问一番,却又怕更加牵累了她,若是不去打问,却又十分的于心不安。
正想着,孟青不知何时出来的,已经走到了他身后,奇怪的问道:“三爷,傅先生都走了,您还站在这里做甚么?”
傅玉声倒被他吓了一跳,孟青忍不住就笑了,说:“三爷想什么这样出神?”
傅玉声不好意思说他在想那个舞女的下落,便道:“大哥方才问我呢,说我是不是之前和你闹僵了。我正在想,怎么这桩事人人都知道了?”
孟青没料到他会提起这个,神情变得尴尬,正想要解释,傅玉声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便问说:“共进会是怎么一回事?”
孟青的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想了半晌才说:“三爷,这个一时半会讲不清的。”
傅玉声原本只是顺口一问,没想到他这样认真,便调侃道:“这我在南京时便听说过,共进会清党有功,领袖不是还特意封赏了一番么。孟老板若是也在共进会,加官进爵,岂不是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