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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叶锦初出事（第1页）

“登徒子……”江朝宴将这三个字咬了又咬，最终转化成嘴角上扬着的一抹弧度，“我是来知会你一声，那人死了。”

“哦。”沈归荑想到那个被他扛走的小厮，兴致浅乏道，“罪有应得罢了。”

“你就不好奇我把他带走干了些什么？”

“不好奇。”沈归荑尽管挺直了腰杆也才到江朝宴肩膀处，她挑着下巴直视他，“我的目的就是想要他的命出口气，既然目的达到了，过程怎么样都不重要。”

江朝宴被她眼底的沉静坚韧震了个十成十，这当真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姑娘能说出来的话？

“你……”他突然语塞，来时路上预设好的话竟全都派不上用场。

“江公子，你能专程跑一趟来告知我，我感激你。”沈归荑莞尔一笑，似冬日冰雪被蒙上一层阳光，几十年后的江朝宴每每想到这幅场景，都迷得仿佛饮下几坛将军醉。

“咳……既然，既然话已送到，那我就告辞了。”江朝宴后退了两步，正准备翻身跳墙，却突然停了下来。

“下次，下次江某登门拜访，必然递拜帖，走大门……”

他笨拙地行了个礼，飞身离开的动作却敏捷利落。

“姑娘。”冬杏见人走了，喜滋滋地凑上来问，“江公子怎么走了啊？”

“不走留着他用晚膳吗？”

冬杏缩了缩脖子，她觉得姑娘自庄子上回来后嘴皮子变得好利索，以前从来不爱跟人争辩的，如今要么是大道理一箩筐，要么是一句话噎死人。

“奴婢觉得江公子不错，在庄上那回，要不是他，姑娘定会被冤枉死。”冬杏屈着手指回忆道，小嘴巴巴地，“可他不告而别，奴婢知道姑娘心里有气，哎呀，反正！反正江公子又好又坏！”

沈归荑被她惹笑，好奇地侧过头问：“你觉得他不错？”

“嗯！其实刚回府时，奴婢生怕姑娘受欺负，奴婢也深知自己几斤几两，真出了什么事我是护不住姑娘的。当时就想着，要是有人能像庄子上的江公子那样，愿意为了姑娘挺身而出，那奴婢也就不怕了。”

冬杏脸上的内疚让沈归荑心底软了几分，她放慢了步伐：“世上唯一靠得住的只有自己，把期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总有失望的时候。再者说，世间大多数的付出都是需要等价的筹码来换，江宴愿意为我出头，是因为我救他一命……冬杏，咱们想要过得好，过得顺，终究要自己立得起来。”

她也不指望一席话就能让人开窍，故而冬杏抿着嘴不答话时，她也不恼。

主仆二人回到芙翠堂，一盏茶都还没吃进肚，二门上的小厮便急匆匆跑到院子门口拉住了个丫鬟。

“姑娘！出事了！”小丫鬟进了院子，一时之间不知该给沈南枝回话，还是给沈归荑回。

“慢慢说。”沈南枝点了点手，画屏便上前去扶了人起来。

“刚刚二门的下人来报，说叶府的叶姑娘寻死觅活的，这会子，像是不成了！”小丫鬟仅凭三两句话，就把屋里众人都唬得愣了片刻。

“你是说，叶府的叶锦初？”沈归荑将信将疑地问道，“不是叶家别的姑娘吗？”

“奴婢不知，来报之人只说是叶家姑娘托人来送信，还说许下的恩情只等来世再报了。”

“八成没错了。”沈南枝闷着头待了一会，冲画屏摆摆手，“你去把我的药箱子拿来。”

“大姐姐是打算去叶府？”

“到底是一条命，况且那日她离开时，不曾起轻生的念头，恐怕李府的事……我得去看看。”沈南枝黛色的眉毛皱在一起，也顾不得脸上有没有拍些粉脂，直接进屋套了件外衫便要出门。

“我也随大姐姐去！”沈归荑叮嘱冬杏在院子里陪着画屏，若那日雅宴的事一出，画屏也会沦为众人茶余饭后的闲谈。

沈南枝想到前两日她劝慰画屏的那些话，倒也没有拒绝。

……

此时的叶府，丫鬟婆子们乱成一团，叶大夫人坐在叶锦初的床头抹泪，地上稀稀拉拉地跪满了人。

“一个个养着连自己主子都看不好，还不如养条狗！”叶老爷把桌子拍得哐哐响，反手打翻了边缘上的一只铜碗。

年近花甲的老郎中颤颤巍巍地弯着半边身子道：“叶大人，恕我医术不精，令爱……令爱的病，我没法子。”

“胡说！你是城里资质最深的郎中，你都说没法，那岂不是？”叶老爷跌坐在椅子里，目光呆滞地盯向蚊帐。

“哎，叶姑娘这是下了死心，本就突然气郁攻心，加上她自个儿把乱七八糟的药材混在一起吃了下去，小人实在是……哎……”郎中一甩袖子，叹着气去收拾药箱。

叶大夫人闻言如晴天霹雳，再也忍不住，伏在叶锦初身上号啕大哭起来。

叶二夫人站在最角落里跟着抹泪，叶三夫人则愤愤地横了一眼道：“好没本事的做派！把叶家名声败坏透了，自己一锅药吃下去走得利索，留下一堆烂摊子让别人替她收拾！我的

川哥儿过两年还得考功名呢……”

叶老爷嘴唇动了动，单手撑在桌面，将头垂了上去，整个人看着颓丧又无助。

叶大夫人听了叶三夫人的话，又见叶老爷是这般熟视无睹的态度，心下一凉，觉得他这是要弃了自己和初儿了，于是哭得更加卖力。

正在一屋子人各怀鬼胎时，一个丫鬟跌跌撞撞跑进来，说沈家姑娘来求见自家姑娘了。

“见见见！人都这样了，还如何见？！这个沈家人，莫不是也要来看我家笑话？！”叶老爷正找不到出气口，丫鬟这话一出，便被骂了个满头灰，“府上养的都是没眼力见的东西！护主的护不住！看门的看不住！真真得找个日子把你们统统发卖出去！”

叶大夫人趴在床头缓了缓，起身时脸上挂满泪痕：“老爷，让她们进来吧，是……是初儿托人去沈府送的信，那日初儿回来后还同我说，沈家的姑娘，心地是顶顶好的。”

沈老爷没料想自家孤僻少言的女儿还能在外结交好友，发愣之际，丫鬟已经领了大夫人的命，挂着两颗泪豆子出去了。

没一会功夫，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你就是沈家的？”叶老爷探究的目光落在面前这两个小姑娘身上，大一些的看起来端庄稳重。身后那个小的，虽个子瘦矮，但眼睛却亮得吓人，一脸坦荡自在的模样倒跟宫里头那位如安郡主不相上下。

沈家，沈家不就是个正五品？竟能教养出这般子女？

眼神落在沈南枝手中的药箱，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姑娘来我叶府，是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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