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有心去最前面中间那个位置,便略等了一等,见空出位置,方走上前去跪下,闭目暗祷:“小女子一请菩萨保佑,娘亲安康,我们母女早日重逢;二请菩萨保护,得遇良人,平安顺遂,果能如愿,小女子必重塑金身,以报大德。”祷毕,她恭恭敬敬三叩首,方才睁眼起身。此时才发现,旁边似乎有人,定睛一看,原来是方才那位哥哥,他也正起身进香。安宁不由微微赧颜,慌忙进了香,低头转身快步离开。和青瑶出了庙门,她才发觉自己手心里仍攥着那三枚铜板,又不好回去,心想方才我在菩萨面前许了愿,若能如愿,当再来礼佛还愿。这三枚铜板不如就当个见证,留在身边提醒自己。
回到马车,红姑早已醒了,见了她们免不了又是一通埋怨,斥责了青琼几句,青琼嘻嘻笑着也不以为意。
刘大人刚刚醒来,招呼众人又踏上行程。
安宁她们出庙不久,那兄弟俩也出了门,上了马,弟弟才扑哧一笑道,“哥,你刚才怎么这么好心,帮忙那位姑娘,别是看上人家了吧?”
那哥哥故作正色道,“二弟,你懂什么?我赠她不过十几文钱,人家回赠我的可是条上好丝帕,起码值二钱银子,你哥我还在人家心目中留下乐于助人的美好印象,正所谓‘投之以桃李,报之以琼琚’,这样大赚的好事何乐而不为?”
那弟弟愕然道,“哥,你不会吧?帮人竟是打的这主意?”
那哥哥得意笑道,“二弟,你我身为朱家的子孙,不仅永远不能做赔本的买卖,一本万利才是最高追求。看来爹说得对,你还得多多历练,多多学习啊。”
那弟弟捧腹大笑道,“你就吹吧,回去我一定要跟爹讲讲你做的这单一本万利的好生意!”一时见左右无人,又嬉皮笑脸道,“你赠人家铜板,人家赠你丝帕,只可惜没打听她是哪家姑娘,要不要我回头去问问?”
那哥哥一瞪眼道,“胡说什么!”
这兄弟俩正是香溪朱景先,朱景亚,他们来白云山为干表哥刘良行贺新婚,一路上除了照看家里生意,了解各地商业情况,也是游山玩水,不亦乐乎。这日来到南康,在客栈安排休息下后,两兄弟就出来玩耍,不想遇上安宁。
朱景亚凑到哥哥近前,“哥,那两女子虽然穿着一样,但我觉得是一主一仆,她们为何都蒙着面纱?会不会是因为面貌太丑,羞于见人?”
“不会。你能看出她们俩是主仆,倒也算长进了一点。”朱景先横了弟弟一眼,想起安宁的模样,道,“罗衣飘?,顾盼光彩。不仅不丑,应是佳人才对。那位小姐举止雍容有礼,甚有大家闺秀风范。”
“酸,酸得牙都倒了!”朱景亚在马上挤眉弄眼扮着怪相。
朱景先微笑道,“那更好了,晚上省你一人饭钱!”
“哥,你见色忘友,不,忘弟!”朱景亚佯怒道。
朱景先哈哈大笑,纵马前奔道,“你若比我先到客栈,晚饭还有得商量。!”
朱景亚忙打马追赶,大叫着,“不公平,你先跑了!”
此刻,在安宁的凤辇上,青琼正绘声绘色地给红姑和青瑶讲今天从庙里听来的故事,青琼还添油加醋,编了好些话加在里面,故事就讲得更生动形象了。
众人听着十分有趣,红姑笑道,“青琼若是去做个说书先生,倒是好的很呢。”
“那敢情好。”青琼道,“只要有人天天给我讲故事就成,我听了,就讲给大家听。”
红姑道,“哪有说书先生听别人讲了再来讲的?青琼,你呀多看看书就能讲啦。”
“红姑,”青琼嗔道,“您老不是不知道,青琼才识多少字,要我去看书,算了吧,那我一年都看不出一个故事!”
“不会可以学嘛。”红姑道。
红姑吐吐舌头道,“您老还是饶了我吧。”
等回到客栈,朱景先进了自己房间,方才从袖中掏出安宁赠他的丝帕细看,一看不由得轻咦了一声。丝帕淡米色,是上好湖绢,帕子四周绣着灰色波浪纹,右下角用深深浅浅的灰黑白色绣着副荷花图,绣着在荷叶的掩映下,一支小莲蓬依偎在一朵荷花身旁,旁边还有跃出水面的一条鱼,针法生动,构图巧妙,如水墨画一般,饶似朱景先出身丝绸世家,也是生平仅见。
他把丝帕放在鼻端轻嗅,没有寻常脂粉香色,倒有股淡淡天然花香。朱景先心道,这刺绣可带回去给爹和爷爷瞧瞧,一时又摇头叹道,“如此蹁跹,如此手艺,可惜无缘得见。可惜,可惜!”
又走了几日,这天下午,安宁一行来到一个名叫戴家村的地方。
刘良行让队伍停下,亲去找刘大人说道,“刘大人,前方大王山,乃是去白云山的必经之路。林茂路险,山中毒蛇猛兽,时有出没。更厉害的是,这些年来盗匪横行,行人客商无不成群结队,晴天白日里方敢过山。若是夜间在山中耽搁,十有八九无命下来。今日莫若在这戴家村休息一晚,明日一早上路,若行得快,下午太阳落山前赶到山下的望仙镇去,便得平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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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炉
刘敬业闻言大惊道,“此处难道没有官府管理?”
刘良行苦笑道,“大王山这一带是越楚交界之处,险山恶水,无人愿管。周边百姓,为了保命,多有给山上盗匪通风报信的,最是难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