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兆年道,“这世上竟有此等女子么?”
“莫非是她?”朱靖羽似有些疑惑,拿起壶杯喝了口茶,方才道,“兆年,你可知爹为何修这相思院?”
朱兆年愣了,心想爹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朱靖羽道,“只有景先在,不妨事,你说吧,可别说你也不知道。”
朱景先听着更是纳闷,爷爷这是在考爹吗?
朱兆年吞吞吐吐道,“这个,这个儿子揣摩着爹修这园子暗合母亲及十六位姨娘之数,唯独多一来这一处,多出来这一处……”
“直说吧,到我这个年纪了,许多事早看开了,景先这孩子听听也无妨。”朱靖羽笑道。
朱兆年方道,“儿子猜想,爹是不是心中尚有一处遗憾,所以才修这个相思院。”
朱靖羽呵呵笑道,“你直接说你爹心中还有一房不就得了。”
朱兆年心想,就是知道,我这做儿子的也不好直说啊。
朱靖羽不以为意道,“我平生两大嗜好,一是收藏名花,二是收藏美女。这名花么,我这园子里可不少了,这美女么,确有欠缺。”
朱兆年父子俩傻在那儿了,不会吧,难道老爷子又想纳妾了?
朱靖羽道,“兆年知道一些,景先可能不知道,爷爷我年轻时可也是风liu倜傥,英俊潇洒的很,不知迷倒多少女子。”
朱兆年父子俩心想,你不风liu能娶回十七位夫人么,这可是朱家有史以来最高纪录了。
朱靖羽叹道,“可惜有一位女子,我只有缘得见一面,但就是这一面,让我再也兴不起纳妾之念了。”
朱靖羽又喝了口茶道,“那是二十年前的旧事了,那时兆年你才刚成亲吧,家里事情都压我身上,我成天天南地北的跑,真的有这么忙吗?其实也不尽然。多半因我那时喜欢风花雪月、寻芳问柳,倒亏得你母亲,在家里苦苦支撑,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所以对你母亲,我一直甚是敬重。家事无论她如何处理,包括你那十六位姨娘,我从来都站在她这边。”
朱靖羽悠悠道,“那一年夏天,我人在姑苏,一个朋友请我晚上去听歌,我开始还不乐意,道姑苏内外的游船花栈可还有可听之歌么?那晚便先去了另一处喝了酒,喝得半醉方才过去,现在想想真是追悔莫及。”他摇了摇头又道,“我到之时,夜已深了,天上一轮明月,照着一位年轻女子立在船头,船下开满了荷花,红红白白的,微风吹起,满池的花轻轻摇动,她的长发也随之轻轻飘扬。她站的地方缀着两盏琉璃灯,那光只够把她整个人照得七八分清楚,我当时也算是阅尽百花的了,可一见到她,顿时就傻了,酒也醒了。凡世间怎么会有这么美的仙子。那时她正在唱歌,我只听到最后一句,便觉动听得犹如天籁。她唱完后淡淡一笑,退回船舱,那小船熄了灯,很快就驶走了。虽只惊鸿一瞥,可她却深深印在我的心里,再也挥之不去。我问朋友,她到底是谁,可朋友叹息着说,我来晚了一步,明珠姑娘已经被人买走了。我那段时间四处打听,可再也寻不到她一丝踪迹。”
说及此,朱靖羽脸上仍是深深的遗憾,良久方道,“此后我再也看不上任何女子,除了打理家中生意,只买花种花,可世上哪有一朵花比得上她的美丽?”
朱兆年心想,原来如此,怪不得爹爹突然修身养性,他娘还以为是他爹浪子回头,感动得不知去庙里烧了多少灯油。
朱靖羽道,“又过了几年,突然,我那朋友托人传信给我,说看到一副画,画中女子极象明珠姑娘,我一听,马上赶到他家。那画果真画得传神极了,活脱脱是明珠姑娘模样。我一见,便要买下,可我朋友说,这是别人送来装裱的,不知肯不肯卖。我说,无论他要多少钱都成。可那画画的人只说这也是自己心爱之物,断不肯卖的。我也没办法,只能罢手。心想我与明珠姑娘始终是没有缘份的。没想到五年前,我那朋友居然又传信给我,问我还想不想要那张画。我说当然要啊,价钱什么的都好商量。我又亲自去了姑苏一趟,兆年你该知道的。”
朱兆年心想,原来老爹那年去姑苏,又不肯说什么原因,是去买画了。搞得他和娘猜了半天,以为他爹是不是和什么老相好的相约呢。
朱靖羽道,“那一次,我坚持一定要见见那个画画的人,不论他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没想到,那人居然也提出要见我一面,他只肯见我,而且决不能泄露行踪。于是,我寻了一个极隐秘的地方,与他相见。那人是个年轻人,极瘦极白,好象重病缠身,他是带着画来的,问我出什么价钱,我说只要你开口,我无不应允。那人问我为什么肯出这么高的价钱买这副画,我说因为它实在画得太好了,太象明珠姑娘了。那人又问我为什么要找明珠姑娘?我想了许久,告诉他,我只见过明珠姑娘一面,但真的忘不了她,象明珠姑娘那样的仙子,不应该受凡间的苦。那人问我怎么知道明珠姑娘受苦,我说那天只见她一面便知道了,她面上是欢愉喜悦,可她心里却是百般无奈与哀愁。若是有机会见到明珠姑娘,我不会勉强她做任何事情,只是希望能守在她身旁,看她做任何她喜欢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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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