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汉坐直了身子,远远的打量了安宁半天方道,“你这丫头,有点小聪明。”
安宁微微颔首道,“承蒙夸奖,愧不敢当。”
那大汉瞧着她的举止仪态,眼神一凛,“你这小丫头,到底是什么人?”
安宁道,“小丫头就是小丫头。”她顿了下,正色道,“小丫头是什么人无足轻重,重要的是这几位大哥身负的血海深仇,重要的是这大王山上是否真的有他们要找的英雄豪杰。”
那大汉走了下来,“若是有怎么样?若是没有又待怎样?”
安宁道,“若是没有,小丫头是谁,这几位大哥是谁,我们从哪儿来?要做什么那就不须多言,几位大哥就赶紧带着小六下山吧。”她直视着那就要走到她面前的大汉,“若是有,几位大哥和小六愿意付出所有,有问必答,只为讨一个公道!”
那大汉走至安宁近前,他比安宁高出一个头还多,只见这小姑娘年纪大概十六七岁样子,看那衣裳象是大户人家的婢女,脸上脏兮兮的,只一双眼睛灵动清澈,恬静淡然。他盯着安宁转了几个圈,略带揶揄道,“付出所有?你们有什么呀?”
安宁道,“金钏子一对,金簪子一根,金链子一条,马车一辆,马车上布匹、衣物等杂物若干。”
那大汉摇头笑道,“就这些,还不足以令我们兄弟奔波数百里,为你们拼命。”
安宁叹道,“那便无话可说了。”她回身对着李老大他们道,“诸位哥哥,看来咱们唯有下山了。”
“慢着。”那大汉望向李老大道,“李大狗是吧?你多大了?你和你的兄弟们都会干些什么?”
李大狗一愣,嗫嚅着道,“我,我今年虚岁二十八了,会种庄稼,什么农活都会做。”
此时,旁边的一个年轻人扑哧笑了出来,他自觉不妥,立马又板起了脸。
那大汉对那年轻人皱了皱眉道,“庄稼种得好,也不简单。做庄稼的人应该有一把子力气吧,水牛,你去试试他们几个。”
旁边一个黑黑壮壮的年轻人答应着走了出来,伸出手握着李大狗的手,李大狗不解地望着他,安宁在旁边小声说,“李大哥,他要跟你比比力气。”
水牛在手上开始加劲,李老大也随之加劲,水牛突然用肩膀撞了李老大一下,李老大一个不防,退了一步,“干啥?”那水牛点头道,“三当家的,这人不错,有把子力气。”
那大汗眼睛又瞟向其余几人,安宁忙在旁边轻道,“王二哥,问你姓名、年纪,会做什么?”
王老二道,“我叫王铁蛋,也二十八了,只比李老大小上两个月。我也会种庄稼,养牛喂马、种菜捕鱼都在行。”
那大汗道,“除了种庄稼,说说你们还会做什么?”
赵老三道,“我叫赵大钢,二十二,”他一指赵老四,“我弟弟赵二铁,二十了,我们家有个祖传打铁的手艺,村里人坏了犁头菜刀什么的,都找我们哥俩拾掇。”
冯老五小声道,“我叫冯金宝,会放牛喂猪。我,我明年十七。”
一时,那水牛又上前试了试那几人的气力,此时一并回道,“当家的,他们几个都不错,只这冯老弟,”他摇了摇头,“年纪还小。”
冯老五一下脸红了,“我,我还上过一年私塾,识得几个字。”
那大汗道,“若是单要我们寨给你们去报仇雪恨也不难,等寨子里派人查清你们所言非虚,象那种恶人,就算你们一无所有我们也会替天行道。只是你们几个今日大不该贸然闯进寨子里来,这样吧,要不你们几个立下重誓,不得泄漏这里的一字半句,即刻下山。要不你们从此就得留在山寨,把命卖给山寨了,你们好好想想,选一样吧。”
李老大几人相顾一下道,“我们愿意留在山寨!”
“反正咱们家都没了,到哪儿都一样!”
“只要能杀了李富贵,咱们就是即刻死了也心甘情愿的。”
“好!”那大汗道,“兄弟们,去准备黄纸烧酒,开香堂,收他们几个入伙!”有几个人应声出去准备了。
这大汗走到安宁面前,却望着李老大道,“她是怎么来的,我要听实话。”
李老大不觉低下头,“那个,小六是我们抢马车时一起抢来的丫头。”他忙又补充道,“不过,小六不是坏人,她是好姑娘,一路都没出卖我们。她还会补衣服,”李老大走到大汗面前,指着自己衣服上的补丁道,“你瞧,她补的多好。”
冯老五说,“小六还会做鞋子,她答应过给我们每人做双鞋子的,只是我们没有布。”
那大汗看了一眼他们身上的补丁,意味深长的打量着安宁,“会做一手好针线的小六。”他深邃黑亮的眸子里忽然锐利如刀,冷冷的道,“你本名叫什么?到底是哪家的丫头?”
安宁心中一惊,抬眼望着那大汗,柔声道,“小六本来叫小五的,因为跟冯五哥重了名,所以改叫小六。小六以前是有钱人家的丫头,只要大家待我好,我以后愿意在山寨里为大家做针线。若是勉强,我即刻立誓下山。”
那大汗心里明白安宁没说实话,可她那双温和的眼睛,却让他想起了另一个人,他的心似乎被柔软的羽毛轻拂了一下,不再追问了,“山寨里正好缺个针线上的人,小吴,你把她送到后院杨大妈那里去吧。”
李老大突然鼓足勇气问道,“这个,那我们以后能去看看小六吗?”
那大汗微微一笑,“当然可以,只要你们遵守山寨里的规矩,空闲时当然可以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