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夫人嗔道,“我可不懂刺绣,你说了我也不懂。”
朱兆年忙赔笑道,“我夫人虽不懂刺绣,但能骑马射箭,这更非一般女子能及了。”
朱夫人道,“你呀,整天就只顾着抓着两个儿子给你干活,也不想想,先儿过了年就二十了,咱们也该给他讨房媳妇了。”
朱兆年道,“这个当然,但也总要先儿自己喜欢的才好。”
朱夫人道,“先儿成天被你盯着,不是干这就是做那,他哪有时间?咱们做父母的可得多操点心,要不我略放些风声出去,若是有合适的,便请来相看相看。”
朱兆年皱眉道,“要这么着急么?”
朱夫人眉毛一挑道,“怎么不急?这事儿你就甭管了,我来操心!”
朱兆年苦笑道,“好好好,都依夫人。”他忽又想起一事,“夫人,你真答应带珊儿明天去看大比啊?”
朱夫人道,“是啊,珊儿年纪也不小了,整天净知道淘气,我想明天带她去看看,学学那些哥哥姐姐,回头也该寻个老师回来好生教教她了。”
朱兆年道,“那也好,不过明天你可得把她仔细看紧了,别捅出什么篓子来。”
当晚,朱景先回到内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退到门口左右看了看,真的是他的房间。可这屋子就象遭了贼,被翻得乱七八糟,东西丢了一地。
“谁干的?”饶是他素来温文镇定,也不禁有些恼了。
门旁,小厮吉祥探出头来,“大少爷,你可别生气!下午三小姐非要跑进来玩,又不许我们跟着,谁知道她给折腾成这样!”
“朱景珊!”朱景先怒道。
追忆
整个考试院里几十个考场静悄悄的,鸦雀无声。所有考场的门都大开着,族中长老和请来的老师在里面监考,许多有孩子参考的族人站在门外观考。众目睽睽之下,想要作弊,绝对是不可能的。一旦发现舞弊,不但一年的红利取消,还要喻示全族,谁家也丢不起这个脸。
朱景珊老实了一阵子就躲在娘的身后,冲着大哥偷偷扮着鬼脸,朱景先却视而不见,置若罔闻。她撅起小嘴,甚觉无聊,偷偷拉扯她娘的袖子。朱夫人怕女儿憋不住惹祸,便牵着她去后面的女子考堂。这女子考堂人不太多,今年只有十三个女孩年满十五,前来应考,她们到时正在考着刺绣,主考官是朱家刺绣教坊的申玉香。一时瞧见朱夫人,便到屋外招呼。
朱夫人低声问道,“申大娘,今年可还好的吧?”
申玉香微笑道,“都还不错哩,四房里那位小姐更好一些。”
朱夫人顺着她的目光瞧去,道,“可是那位穿黄衫子的?”
申玉香点了点头。
朱夫人道,“我瞧那丫头生得也俊秀。”
申玉香低声道,“听说她娘可还是个没名分的呢。今儿这是头一场,不知后面几场如何,若是拨个头筹,倒真替她娘长脸了。”
朱夫人抚着朱景珊的头顶道,“我这小女,顽劣成性,到了十五岁,可不知怎么来应考!”
申玉香笑道,“小姐还小呢,过两年只要肯用心,当然也是好的。”
朱夫人道,“珊儿,你看这些姐姐们绣得多好,过两年你可得好生向她们学学!”
朱景珊有些不服气的偏着头,从香袋里掏出一块帕子来,“她们可有这个绣的好么?”
申玉香接过一瞧,面露惊讶之色,“此物小姐从何处得来?”
朱夫人道,“这是景先前些日子外出时偶然得到的。”
申玉香道,“绣这个帕子的可是个高人呢,这种绣法,就是我一时之间也不能全悟出来。”
忽然后面传来一阵苍老的笑声,“谁绣得这么好,让申丫头这么谦虚呀?”
申玉香扭头一瞧,笑道,“哟!老爷子怎么亲自来了!”
朱夫人和朱景珊早拜了下去,“爹!”“爷爷!”
朱靖羽笑道,“我闲着没事,便过来看看这些孙子孙女儿们,你们方才在夸谁呢?”
申大娘忙将帕子递上,朱靖羽瞧了半晌才问道,“这帕子是何人何绣?”
朱夫人忙回了,朱靖羽不再追问,把帕子自收了。晚饭后,他派人把朱兆年和大孙子请了过去。
朱靖羽半退隐后,便把家里后花园改造了一番,他一共有十七位夫人,却共修建了十八处院落,一位夫人住一处,多出一处他用做独处,被他提个名儿叫相思院,下人们都偷着乐,说老太爷都十七位夫人了,哪位夫人不是如花似玉,还相思,再相思恐怕只有天上的仙女才能入他的法眼了。
朱靖羽正在相思院门口背着手??消食,见他们来了,呵呵一笑,引着他们进了书房,摆了摆手让下人退下。
朱兆年上前问道,“不知父亲找儿子前来所为何事?”
朱靖羽从袖中取出那块丝帕道,“听说此物是景先得着的?”
朱景先道,“是啊,爷爷,是这趟我出门时偶然遇上的。”
朱靖羽道,“你把详细经过说说。”
朱景先于是就把怎么去了宫亭庙,遇上那两女子的情形说了一遍。
朱靖羽追问道,“你觉得那女子虽然蒙着面纱,但依然很美对么?”
朱景先点头道,“虽然看不见她的容颜,但瞧她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的气韵风致,应是大家闺秀。”
朱兆年道,“那也不能说明那女子有多美啊?”
朱靖羽摇头道,“兆年你别打岔,景先你再说说对她的感觉。”
朱景先又道,“回头想想,甚是奇怪,看着那女子的眼睛时,似不自觉的总会被她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