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出了门,路上没人时,小吴才悄悄对安宁道,“小六是吧,你知道么,今天那是三当家的,你竟敢那么跟他讲话。不过你运气真好,他都没生你的气。”他偷笑道,“你的针线真好,”他指着自己身上粗针大线的补丁,“你瞧,这补的是什么呀?可杨大妈就这手艺,以后你可得帮我也补补衣服啊。”
安宁笑着应了,走了一盏茶功夫,到了后面一个院落中。这个小院用竹篱围着大半人高,院子前面种了些花草,一边种了棵枣树,树上还吊着口钟。院子后面有片空地,看见有些鸡在那里咕咕叫着觅食,院子中间一溜是几间大瓦房。
小吴还没到院门口就大声喊道,“杨大妈,杨大妈!”
忽听一个中年妇人在下面应道,“小吴,你叫魂呢?”
下面传来阵阵笑声,安宁循声望去,原来这院子旁边有一道台阶下去,下去后就是条小溪,有几个妇人正在那里洗菜。小吴对着那回话的妇人喊道,“杨大妈,你瞧,我给你带了个帮手来,她叫小六,三当家的说让她来缝补衣裳。”
“哦,那好呀!”杨大妈把手里洗干净的菜收进盆里,递给旁边一个人,三步两步就跳上岸来,还来不及放下裤腿,便趿着鞋子上到院子里来。走近了些,安宁瞧这妇人四十多岁年纪,生得粗壮结实,肤色较黑,面容端庄朴素,一又久经世故的眼睛里透着精明能干。她看到安宁,笑道,“别是你们下山去抢了这么个姑娘上来吧?”
“才不是哩,是她自己找上山的。”小吴道。
杨大妈哈哈笑道,“还有这等事,哪有这么斯文的姑娘上山当贼婆娘的?”
小吴道,“您不信,就问她自己吧,我可没功夫闲扯,今天又收了几个人,我还得去前面呢!小六我交给你啦,她的针线活可好得很呢,我先走了。”说完转身便走。
杨大妈仔细打量起安宁来,“姑娘,你可真是自己上山的。”
安宁微笑行了个礼道,“杨大妈好,我叫小六,我几个大哥找山寨帮忙报仇,就把我也带上来了。”
“哎哟!瞧你这样,是念过书的吧?”杨大妈拉起安宁的手,“怪道这么俊俏的姑娘肯上山来,是你哥哥们带上来的呀?你这手又白又嫩,平时没干过粗活吧。”
安宁道,“是,我平时都是做针线活的。”
杨大妈道,“那最好,我们这些人,”她一指溪边洗菜的那几个妇人,“干起活来,跟男人比也差不了多少,最头痛就是针线,可偏偏这山上男人多,又都野得很,那衣服三天两头就要补,烦得不行,你要是愿意做啊,那可帮咱们大忙了。”
安宁点点头道,“小六愿意做。”
杨大妈拉着她的手进了院门,“你别看这山上男人多,但都是挺守规矩的,咱们这个院子,可是咱娘们说了算,没有寨主的命令,我先带你瞧瞧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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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家
杨大妈领着安宁一面看,一面介绍山寨的情况。
这留仙寨上上下下有好几百号人,大部分是光棍汉,少数带着家属。家属们住在邻近的一个山坳里,非常隐蔽,离这有大半个时辰的路程,现在有几十户人家。就跟普通乡村一样,也有种菜种田、纺纱织布、养鸡喂猪的,寨子里每日都派人去村子里巡查,若是兄弟们有生了病受了伤的,也送到他们那里去看护。除了这些,山里的女眷们还有项重要的职责就是帮忙做饭和做针线活,杨大妈以前在大户人家做过帮佣,见过世面,泼辣能干,是这群女眷们的头目。
这院子左边三间都是厨房,里面拼着又长又宽的案板,菜蔬油米摆得乱七八糟,堆得满满当当,简直没个下脚的地方,一不留神,不是碰到这,就是磕到那。
杨大妈有些赧颜道,这里委实太乱了些,没法子,一日三餐光做饭就累得够呛,实在收拾不过来。说着她们来到第四间房,里面有些鸡笼,晚上要把院子里的鸡赶回来。最右边的一间房里搭了个大炕,乱七八糟堆着不少待补的衣服,整间屋子弥漫着难闻的气味,若是做起饭来,想来更是刺鼻。
安宁掩面皱眉道,“我们就在这里做针线吗?”
“是啊。”杨大妈有些无奈道,“这里是黑了点,成天乌烟瘴气的。我一直寻思着把这缝补的地方换个地儿,把这改成厨房的库房,把那几间好好收拾收拾,免得乱得实在不象话。”
两人一面说,一面走了进来,安宁随手拿起一件还未补好的衣裳,看见上面别着根粗大的缝衣针,诧异道,“杨大妈,咱们就用这针补衣裳?”
杨大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六姑娘,你杨大妈手笨,那绣花针可不会用,就这么凑合吧。”
安宁道,“那一会儿可以找人帮我把我车上的针线拿来吧。”
杨大妈道,“你带着针线啊,那敢情好,我一会儿找人给你拿去。”
安宁又看了看,问道,“杨大妈,我住哪儿呢?”
杨大妈闻言好奇地打量着安宁道,“跟你上来的哥哥们,没你相好的?”
安宁大窘道,低声道,“杨大妈,我,我还没嫁人。”
杨大妈“啊呀”一声,一拍大腿,“那可完了!寨子里的兔崽子们非成天围着你,把你的门槛踩烂不可。要不,你跟我回去住吧!”
安宁心想我可不能跟你住,时间一长非露馅不可。这个做针线的地方她也是一刻呆不下去的,这杨大妈是爽直之人,不如干脆跟她出个主意,她略思忖,打断她的话头道,“杨大妈,我也是在大户人家做丫头的,有个主意,你听听看行不行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