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贵人心思不错,只是可惜,识人不清,认事不明。想不通容淖的站身位置;更低估了春贵人的疯狂冒进。
容淖凝神静思片刻,似终于计较好了得失利弊,淡声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春贵人应对自如,意味深长笑?道,“公主金枝玉叶,不敢以污垢沾染。”
容淖闻言,不置可否扬眉,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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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你快些说罢,奴才都急死了。”方才嘠珞见容淖两手空空从春贵人处出来,本?已冷静几分?的惊怒情绪迅速席卷喷涌,几欲气得冲进去把那?幅画硬抢出来。幸亏容淖及时耳语告知她,已有解决之法。
她憋了一路,好不容易到?了容淖暂歇的帐篷里,后脚还未踏进来,便?迫不及待追问,“究竟是什么?法子?”
容淖慢条斯理落座,视线落在紧随二人身后入帐的孙九全身上。思忖瞬息,轻描淡写道出一字,“偷。”
“……这。”嘠珞明显不认同容淖的法子,为难道,“就算现下偷回来她还可以再画,非长久之道。”
“说得在理,那?只能顺便?把她的手偷回来,唔,脑袋也行。”容淖面无表情交代道,“孙九全,此?事交予你去办。最迟明日启程之时,我要见到?东西。”
帐篷内陷入死寂,隐约能听见营地入口幡旗迎风招展的响动。
孙九全再也维系不住表面谦恭,下意识抬头望向容淖,却发现容淖正冷眼瞧着他,一双眼沉幽幽的,恍如藏匿天日不起波澜的荒井。
孙九全惊出一背冷汗,心念一转,那?几分?尚未被磨尽的张狂冒了头,破锣似的嗓子因?紧绷越发刺耳,“敢问公主,如此?吩咐是信任奴才?还是借刀杀人,一劳永逸?”
不止春贵人,他也曾在荡渺仙居客院,无意撞破过六公主脸上的秘密。
若六公主存了心要灭知情人的口,他自然也没命活。
“鱼有鱼路,虾有虾路。你本?就是在阎王处挂过名的人,被本?公主强拉了回来。如今能走出哪一条道,全凭你自己本?事。”容淖淡漠道,“若一时片刻实在无法抉择,可先留下祖籍,你我主仆一场,也算全了情分?。”
世?人最讲究个落叶归根,宫中太监宫女离世?之前,多半会委托相?熟之人,送自己尸骨回故土去。
孙九全呼出一口浊气,低哑道,“多谢公主,奴才乃安庆府人氏。”
说罢,默然行礼告退。
“这……这……这万万不可啊!”嘠珞秉性纯良,显然被容淖口中‘偷’的大范围吓到?了,反应比冷不丁被点将的孙九全还要懵。
待她慢悠悠回过神,孙九全已‘交代完后事’,走得不见踪影。
嘠珞懊恼拍额,激动拽住容淖,“公主千万莫要冲动,谋害妃嫔乃是重罪,相?较而?言欺君之罪可大可小。大不了咱们耍赖,就说公主昨夜梦中巧得机缘,蒙胜鬘夫人赐福,一觉醒来容貌恢复如初。”
“你这算是,急中生智?”嘠珞一改与孙九全说话?时的寡漠,勾出几分?意外浅笑?,“胜鬘夫人都扯出来,假假真真,神神鬼鬼。不错,这些年算没白在宫中受后妃熏陶。”
胜鬘夫人乃大乘佛法里美名最盛的佳人,许以三愿十受,引二万阿僧祇劫之后得作佛,号普光如来。
“才不是……哇呜……”嘠珞毫无预兆哇哇大哭,手还不忘死死拽住容淖,求她把孙九全召回来,“这法子奴才想出来四五年了……”
容淖望着眼泪珠子跟断了线似的嘠珞,一时百味杂陈。
她的脸差不多是两年前彻底恢复的,但?早在四五年前,伤处疤痕已有好转迹象。
也就是说,素来没心没肺的嘠珞察觉到?她有意隐瞒伤情后,硬是把这个不通缘由的秘密当成自己最大的秘密暗中守护,提心吊胆好几年,却从未表露分?毫。
甚至还第一时间在背后,用自己不算灵巧的脑袋瓜笨拙地替她想脱身之法。若非今日事情赶到?头上,嘠珞怕是还会继续保持缄默。
“你不要哭了。”容淖扯扯泪眼婆娑的嘠珞衣袖,凑近耳语几句。
嘠珞不敢置信瞪眼,抽抽噎噎反复确认,“孙九全当真只会取东西,不见血?”
容淖实在是怕了嘠珞的哭嚎,硬是把五分?揣测冒险,装成十分?镇定?,自若颔首,“等?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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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彤日丹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