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玉痕试探着问道:“花神的诅咒一说,有没有可能是你们当地人为制造出来的?”
听他这么一说,老头有点不高兴,摇头道:“哎,这倒也不能这么说。你想啊,神也有被触怒的一天是不是。”
商玉痕笑着点点头。
老头继续道:“其实不光是外地人,就是我们本岛上的,也有被诅咒的。”
商玉痕想起那个被蛇咬过的妇女,问道:“你们岛上有蛇?”
“有,山里这种东西很多,不光是蛇,很多野生动物都有。但是它们一般都不会主动袭击人的。”
商玉痕想了想,又问道:“那么这十余年间,失踪或受伤的人大概有多少?”
“这个不好说啊,我记不清了,每年总有那么一两起事故吧。这个你去村委会问问,他们都有详细记录的。”
商玉痕告辞了他们出了小院,遥遥地望见前边一条已经干涸的河床,向密林深处延伸而去。他想起陈媛医生说过,从前苗天启总带着幼小的苗天宝在河边讲故事,如今一眼望去沧海桑田,早就变了模样,不由地心生感慨。
正巧,他心里正想着苗天启时,老远就看见苗天启一个人独自坐在河床边的石头上,似乎在默然出神。距离有些远,他一个人坐着的侧影看起来特别孤独。
商玉痕慢慢地走近他,很认真地观察眼前这个人。
苗天启其实长得不错,他五官周正,脸庞圆润,眼睛有些像桃花眼,眼尾呈平行、微垂、笑起来则像月牙一样下弯。眼角处略有点细纹,却不显得老气,或许是脾气温和的缘故,他的相貌总让人觉得很顺眼。此时的他依旧穿着商玉痕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件蓝布衫,衣服很旧了,衣领和袖口处洗得有些发白。
他连着叫了两声苗天启的名字,后者才像是大梦初醒一般回过头来,眼神有点朦胧,依稀还带着些亮闪闪的光。商玉痕怀疑他想哭。
“我想和你谈谈,可以吗?”
苗天启忙站起身来,微笑着朝他点头,并比划了个手势。商玉痕道:“我说的是,我们谈谈。”
他特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苗天启愣了一下,听出了商玉痕的意思,但他最终只是微微摇头,然后不再看他。
“每天这样打手势跟人交流,不会很累吗?”
没有应答,倒是在他意料之内。
“听说七年前你害了一场病,我特意问了一下陈医生。据她说,你在短短半个月瘦了七八斤,病好之后嗓子哑了,再也不能正常说话了。当时你是在市里医院看的病,然后回卫生服务中心取药,医院诊断你患了神经性厌食症。我说的没错吧。”
依旧没有应答,苗天启只是微微皱了一下鼻子,显然已经不想再继续听他说下去了。但商玉痕假装没看见,继续说道:“那年夏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你受到这么严重的刺激呢?我做了好几种猜想,比如亲人的病逝,事业的受挫,或是某个突发事件造成你的重大损失等等,可是却没有一个符合。”
他说得很慢,一直在观察苗天启的反应。他发现,当他说到亲人病逝时,苗天启显然有点回避,喉头滚动了一下,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与此同时,又把眼神投向了更远了地方。
商玉痕觉得很奇怪,他母亲早年就去世了,现在父亲弟弟都健在,并没有发生什么重大变故,他到底在为谁难过呢?
“你和你弟弟关系好吗?”
苗天启微微地点了点头,商玉痕觉得这很像是机械反应,生硬而又敷衍,不过他的重大也不在这里。
“那么你和朱瑶熟悉吗?”
苗天启转过头来,神情诧异地看着他,然后打了个手势,询问他为何有此一问。商玉痕道:“陈医生她很喜欢你,你知道吗?我猜你知道,毕竟她从没有想过刻意去隐瞒什么。但是她告诉我,她感觉在你心里有一个人,一个或许很近又很遥远的人。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候出奇的准确,所以我有个猜测”
他停顿了一下,又道:“苗哥,既然你不愿意跟我说话,那么我就直接说了。如果有什么地方猜错了,也请你指正。”
苗天启打手势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那个人,是朱瑶吗?”
苗天启两只眼紧紧地盯着他,看了许久,就在商玉痕以为他终于忍不住要开口说话时,却见他突然拉过自己的左手手腕,在手心上写了三个字:
她不配。
兄弟决裂
五月五日中午,苗天祝突然回来了。虽然商玉痕知道他肯定会被楚恩释放回来,但却没想到这么快。
得知消息时,他正在和张浅例行巡查。张浅接到楚恩电话,挂断后对他道:“商警官,苗天祝回来了。”
商玉痕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张浅苦笑道:“凶手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他啧了一声,有点欲言又止,商玉痕道:“你想说什么,直说好了。”
张浅迟疑了一下,悄声道:“商警官,我跟你说了,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我听说我们楚所长夫妻关系不和,他妻子去年赌博欠下了巨额债务,我在想,她该不会是为了躲债假死,然后潜逃了吧?”
商玉痕吃了一惊,问道:“这是真的吗?”
“只是听说。他是我的上级领导,我不方便去查他的事。而且我听同事说,他妻子白丽佟失踪的事所里之前都不知道呢,所长表现的特别平静,就好像早意料到了似的。他留我在这里继续调查,该不会是个幌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