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
上午过十点,邹却彻底放弃徒劳的自我解救,靠着床柱发起呆来。
胸口堵得厉害,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已经分不清是愤怒还是失望。他不敢相信徐栖定竟然我行我素到这种地步,仿佛对着自己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铐起来也不过一个念头的事。
还是说徐栖定把这当情趣?
疯了吧。
手机离得不远可实在够不到,电话铃声已经响过不下五次,不用想也猜得到是同事或曹抒。想到这里邹却的不安褪去几分,不管如何总有人会想办法寻找自己,也就不至于被徐栖定那个疯子关太久。
然而他的自我安慰很快便落了空。门外逐渐响起的脚步声并不是个好的信号,邹却甚至还没来得及聚焦目光徐栖定便推门而入。那人不急着进来,懒洋洋地靠在门边,像欣赏一幅画那样打量着坐在床头的人。
——多赏心悦目啊。
邹却低着头,一丝不挂,怕也是觉得难堪,扯了被子盖住下半身。他身体薄薄的一片,像是轻飘飘附着在那里没有重量。脖颈和胸口许多咬痕,点点暗红在白皙皮肤上显得格外扎眼。徐栖定的目光一寸寸移过,好一会儿才开口:“饿不饿?”
他手里提着邹却爱吃的鸡蛋饼,附近早餐摊买的。
意料之中得不到回答,徐栖定没恼,走近了把袋子放在床上,邹却的手边。邹却没吭声,手指无意识揪着被角,不肯抬头去看面前人的脸。腿上的被子却被不留情面地一掀,徐栖定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该看的都早看过了。”
邹却脸涨得通红,忙把被子重新盖好,总算带着怒气抬起头:“你是不是疯了?”
徐栖定笑了笑,抬手想摸他的脸,被邹却拍开。他不想再同这人浪费时间,开门见山地问:“要怎么样你会愿意放我走?”
“嗯?我想想。”徐栖定还真佯装起思考状,一脸为难地说,“暂时还没想到。”
邹却气极,硬邦邦道:“把我手机给我。”
“不就在那儿吗?”
“我够不到!”
“这样啊。”徐栖定仍是副置身事外的模样,走过去拿起手机,却无视掉邹却想去接的手,扫了一眼锁屏,“这么多条未读信息,看来关心你的人不少啊邹却。”
“给我!”
“暂时替你保管好不好?”
邹却简直想骂脏话,他试图去抢,奈何行动范围受限,根本奈不了徐栖定何。徐栖定笑着举高胳膊,像逗小孩似的将手机拿远。两人争夺间又有新来电,邹却像抓到救命稻草,眼睛倏地亮起。
没想徐栖定瞥他一眼,随手抓起方才放在床上的蛋饼便往邹却嘴里塞。邹却被堵得一时发不出清晰声响,瞪大了眼睛望过去,乏力地塌下身子。
“喂?曹抒。”徐栖定不看他,“什么事?哦,邹却在我这。为什么?你哪来这么多问题,他昨天晚上太累了,我就让他睡我家了……嗯,嗯。他现在还在休息,身体不舒服,你别打过来了。你还在你哥家啊,不会为了照顾他一夜没睡吧……睡了三个小时?那你赶紧补觉吧,晚上荒原记得准时报道。”
他刚挂断,又一次铃声大作。徐栖定看着来电显示,把手机屏幕转过去给邹却看:“琴行张老师。你说我要不要接?”
回答他的只有些微弱的呜呜声。徐栖定愉快地点了接通。
“您好,张老师是吗?哦,小邹没事,我是他哥哥,他身体出了点状况,可能需要在家静养一段时间,很抱歉没提前请假,耽误你们工作了吧。没什么大事不用担心,老毛病了,过一阵子就能好。好的,实在不好意思。”
他把手机塞进裤袋,床头的邹却已经彻底安静下来。柯淼平时很忙,两个人大半月不联系都是常有的事,娄晓青除了催相亲更不会关心自己死活,除了每日要见的室友曹抒和共事的同事,不会再有别的人发现自己失联了。
他最后那点渺茫的希望也破灭掉。
徐栖定把蛋饼拿出来,复又放在他手边:“所以说,乖乖听我的,好好吃饭。”
邹却垂着头一言不发。
徐栖定去扳他的下巴,逼着人和自己对视,平静地说:“别臭着张脸,没人爱看。”
他用拇指指腹轻轻揉了揉邹却的下唇,那里干裂得厉害,好几处起了皮。他问邹却想不想喝水,手指被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倒是不怒反笑,掐着邹却的脖子俯身吻上去。
邹却使不上力气,被吻得晕头转向,软绵绵地推了他一把,哑着嗓子说:“我想穿衣服。”
徐栖定点点头:“行啊,拿东西交换。”
“穿件衣服还有条件?”邹却声音抬高了些,想到现在自己几乎是被人捏在手里,任人宰割,气势于是又小下去,“那你想拿什么东西交换。”
“把饭给吃了。”
那个被丢弃在一边的蛋饼总算吸引了注意力,由于刚才被堵在邹却嘴里发挥过不小的作用,此时塑料袋已经皱皱巴巴,看上去挺倒人胃口。邹却盯了它一会儿,拿起来解开袋口,大口大口地吞咽起来。
徐栖定居高临下地看着,伸手摸了把他的脑袋:“慢慢吃。”
邹却匆匆吃完咽下肚,抹了抹嘴唇又重复一遍:“我想穿衣服。”
“知道了。”徐栖定去开衣柜,挑挑拣拣出一套九成新的睡衣扔给他。
邹却顾不得挑剔,三两下把衣服套上身。大概是徐栖定的衣服,自己穿稍微有些大了。他穿好便又一动不动坐在床头,攥着被角琢磨徐栖定到底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