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千万不要留在那里面。”他说,“一定有什么在变化,就好像我不知道你高中时站在这个地方会是怎样的心态,可无论你那时如何,现在站在这里,你身边多出一个我。”
“这是那时候没有的。”
邹却低头,盯住脚边一个积满雨水的小坑,没应声,感觉心口有只肿胀的气球,他在寻找一根针。
噗呲。
徐栖定是那个拿着针的人。
“更何况,我觉得没什么不同。”那人又说,“莎莎他们是来短暂回顾旧时光,准备奔向新生活,我们也只是路过一下你的旧时光而已,前头一样是新生活。”
“你怎么讲这么多鸡汤。”
“你不愿意承认我讲得很对罢了。”
“……你太自恋了。”
“嗯,自恋也是应该的啊。”十指仍相扣着,徐栖定将他的手举到颊边蹭了蹭,笑起来,“你不喜欢?”
忍不住心跳加速,邹却缩回手道:“以前不知道你这么厚脸皮。”
两人在校园内瞎逛了一阵,途中还遇上邹却当年的化学老师。远远瞧见便暗叫不好,赶忙拉着人匆匆绕道。徐栖定见他紧张的表情,捏捏他的手问:“那个戴眼镜的?你有这么怕他?”
倒不能说怕……也确实是怕。
邹却无奈:“他特别爱热衷于和学生瞎聊天,有一次我去办公室找他问化学题,十分钟能解决的事,被他的闲聊硬生生拖到半小时,见他就跑已经成条件反射了。”
不知不觉走到篮球场边上的小路,邹却说再往里走就是学校的小湖。
“以前经常来这儿。”
徐栖定评价:“还挺有情调。”
说是湖,事实上是个不算大的水潭,且一看就是很久没有好好打理过,水面飘满黄黄绿绿的落叶。邹却蹲下去,有些恍惚地盯着其中一片。
由于父亲去世的原因,他其实并不怎么喜欢水。小时候偶尔会梦到自己溺水,虽然无法确定那种虚拟的窒息感是否与父亲失去意识前感受过的类同,却一直记在心里。因此很多次不开心的时候都会去水边。小溪,江,水潭,随便什么地方都好,盯着水面发呆好久,梦里口耳鼻全都涌入水的感觉就会不断在大脑中上演。
一遍一遍模拟那种濒死的窒息感,如果这种感觉有实体的话大概已经被他拉扯捏揉成无数种形状,反复地品味咀嚼,最后也不知道是自己又在虚幻中溺死了一次,还是想要将痛苦本身溺死在这种窒息中了。
他其实有点恨父亲。
“潜水很难学吗?”邹却转头问。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徐栖定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答:“不啊,只要愿意学就学得会。”
“那我也想什么时候去试试。”邹却说,“只是体验也没关系,我很想知道潜到水下是什么感觉。”
察觉到他在因什么事而难过,徐栖定没有多问,只是默默陪他站着。
有熟悉的声音忽然蹦入耳中,回头一看是莎莎站在不远处提着裙摆:“好巧,又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