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能是小水太激动了,他毕竟……”
韩岳的话只说到一半,常欢已经猛地松开他的腰,抬起头,艳光四射的眼睛闪着控制不住的怒气,用力捶了他胸膛一下火大道:“还偏向你弟弟!他做的事比土匪强不了多少,你怎么总是是非不分呢?”
“我哪有是非不分?”韩岳任凭她捶着,看着她拧眉道。
常欢见他这么冥顽不灵,气得又捶了一下,怒道:“你就是,你当初帮你姐姐嫁给我爸,不就是是非不分?”
韩岳伸出手攥住她的手腕,盯着她摇头无奈地道:“我就知道你会提起这些事。”
“我就是要提,要不是你家那些人,我们俩现在……”她气头上总是说话太急,这句话脱口而出,几乎来不及收住嘴。
“我们俩现在怎样?”韩岳看着她,声音里带着一丝希冀地问。
“没怎样。”常欢脑子已经在瞬间清醒,母亲的尸体横在自己和小山中间,她忘不了,也不该忘,“我恨死你们家那群畜生,而你这样善恶不分的老好人,一点儿男子气也没有,我傻到家才会再跟你搅合在一起!”
韩岳听见最后一句话,再沉稳的性子也忍不住起了性子,怒气填满胸臆,她不想跟自己搅合在一起了么?那她现在搂着自己说这么多话,所为何来?整个镇子都说他不像个男子汉也就罢了,连她也这么说,是她这些年见识的男人太多了,十年前自己跟她在月下河边的往事成了她记忆中的一个笑话么?他看着她清汤挂面就已经让人无法逼视的容光,想着这些年为她疯狂的男人,实在控制住自己的火气,冷冷地道:“我像不像个男子汉,你还不知道么?”
常欢啊了一声,盯着他冷冰冰的眼神,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就因为我是个男人,更不能容忍你这样辱骂我家人,畜生这样的词,你最好再也不要当着我的面用!还将杀人罪名放在我姐姐头上——她挤进你父亲和母亲中间固然不对,但杀人的终究不是她,她不该承受这样极端的仇恨……”
常欢听到这里,勃然大怒,打断他道:“说来说去,你就是不像个男子汉!是非——”
她这句话也没有说完,韩岳也怒了,冷冷地插口道:“我不像个男子汉——那是因为你这些年结识的男人太多了……”
这次常欢听清了,她惊讶得眼珠子险些从眼眶里蹦出来,一边看着眼前的死小山,一边用力压着自己的怒火,越是压制,火气越大,气得她胸膛几乎要爆裂,一下子跳了起来,双手攥着拳头,用力在韩岳的头上砸,一边砸得韩岳抱头跳了起来,气得结结巴巴地道:“你说——说我——是——是□么,死小山,看——看我不打爆你的头!”
韩岳被她打得烦躁,伸出一双强壮的大手抓住常欢手腕,任凭常欢怎么用力挣,也不松手,一双黝黑的眼睛闪着乌亮乌亮的光,声音十分低沉地对她道:“别打了,欢欢——”
“你别叫我欢欢!”常欢手腕被抓着,气得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
“你这么生气——是我说错话了么?”韩岳用力拉着她的手腕,拉得她头向上抬起,不由自主地盯着他的眼睛,二人四目相对,室内时钟滴答滴答地,时光仿佛随着这单调的声音倒流,她似乎又看见了小时候那个青梅竹马的他,不管何时何地,只要看见他高高的个子,自己那颗驿动奔肆的心就可以宁静下来。
就是这个角度,就是这个姿态,眼前的他与脑海中的某个形象片段重叠起来,她心头一震,诊所楼上那件小小的屋子墙上挂着的大幅举杯照,刺眼地在自己眼前闪现。
这世上那么多的女人可供他选择,为什么偏偏是白雪萍!
那个从小就分去了父亲的一份关爱,给母亲带来无比痛苦的白雪萍!
她手轻轻地挣了一下,这次她只用了极轻微的力气,可她脸上的神情让韩岳不自主地放开了她,常欢看着他的眼睛,面无表情地说:“你还不走?想我接着骂你,还是接着勾搭你?我们操皮肉生涯的,可不管男人有没有未婚妻,就算他们有老婆,只要钱对了,人对了,一样勾搭成奸——这点儿职业精神我还是有的……”
韩岳被她这句话说得无言以对,薄薄的嘴唇气得崩出一个怒极的弧度,他一言不发,转身出门而去,门在他身后砰地一声关上了。
常欢盯着那扇关紧了的门,胸口涌上一股不知是酸涩还是伤感的情绪,她天性乐观不屈,硬生生将这股不舒服的感觉压下去,抬手将背心脱了,打算暂时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倒霉事,先进浴室冲个澡,不想就在这时候门又呼啦一下被人推开了,韩岳像个发怒的神将一般冲了进来,满是怒火的眼睛看见了只穿着黑色胸罩的常欢,蓦地一黯,看着她雪白丰盈的胸部轮廓,好久好久移不开目光。
常欢没想到他竟然会又折回来,手忙脚乱地一边找自己的背心,一边气道:“你不是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好容易慌手慌脚地把背心罩上,丝毫没注意背心前后穿反了,眼前的韩岳看着她前后颠倒的小背心,目光似乎能穿透那层薄薄的棉布料子,逗留在刚刚令人血脉贲张的丰盈上。
令人心跳加速的沉默里,常欢在他瞬也不瞬的目光中呼吸急促起来,她脚一动,就要走开到浴室去。
“多少钱?”韩岳声音带着一丝冷酷地说。
常欢被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停了脚步,她不解地回头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