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四德中,女红便占有一席之地。咏絮社这些社员莫不是大家闺秀,虽然女红功夫上有所高低不同,但却都是会的。
穿针引线与点墨下笔相比,虽然都需要时间和功夫,但一炷香时间就完成三人的外像轮廓,实在是太难了一些。
安怡郡主原是想出言挑剔的,可她想了想这其中的难度,最后也只是翻了个白眼,说道:“自己说出口的话,可不兴反悔。你若是一炷香的时间内没有完成,那便算输了。”
“日后都不许你再入咏絮社。”安怡又补充道。
南宛宛自然是不同意的。她想要在旁反驳,却被苏昭宁拦住了。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相信诸位也都是重诺之人。”苏昭宁并没有再单架七公主一人到火上。
南宛宛想让她入咏絮社,自然是希望她能融入京城贵女的圈子。可如果贵女们品性都如同安怡一般,苏昭宁也不认为自己融入还有什么用处。
这话出来,果然不少社员都插言了。
以顾袅袅为首的,她们同七公主商议道:“单绣轮廓终要比原画逊色,但绣完全图确实费时。如能轮廓中尽显此画神韵,就当通过如何?”
七公主点了点头,并不反对。
一根香被点上,轻烟袅袅在园中散开。
苏昭宁的每一个动作几乎都牵动着所有人的目光。
担忧,质疑,幸灾乐祸,静观事情,都有之。
瞧见苏昭宁下针如有神,穿来穿去间十分迅速,安怡便有些坐不住了。
她站起身走到苏昭宁的身后,冷冷地瞧对方手中的绣布。
只见那黑色的线在白色的绣布上飞快地穿梭着,一针一针逐渐汇聚成了一个轮廓。
是孩童的脸。
安怡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她没有想到苏昭宁的刺绣速度竟真的如此之快。
明明就是心底觉得苏昭宁绣得不错,也担心苏昭宁能够按时如约完成,可嘴上,安怡却是充满了挑刺。她朝着苏昭宁的绣品挑剔道:“这绣的是猴子还是人呢,如果不管像不像,只要绣出个东西来,那谁不行啊!”
七公主原图画的可是南宛宛自家兄妹弟三人,听了安怡的话,南宛宛怒目而视,朝安怡回道:“安怡你的眼睛倒也厉害,才几笔的功夫就能看出一个轮廓。”
苏昭宁没有搭理安怡的挑衅,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手中的绣布之上。
开口定下一炷香的时间绣完轮廓,苏昭宁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绣完全图她固然不担心,但事无巨细地绣,费时肯定相当久。
而像如今这样,她若在短时间内,能绣出一个轮廓。时间上的紧迫无疑会让其余人的挑剔变少。
苏昭宁刺绣的时候,并没有仔细回忆七公主画的那一幅图。她真正用作底图,在脑中反复描画的是——定远侯府的那幅真迹。
毋庸置疑,七公主的画作不过是临摹,那么真正的神韵还是在原图之中。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半柱香的时间已经过去,苏昭宁的绣布上也已经有了三个孩童的脸部轮廓。
单看轮廓倒是仅能看出孩童男女,尚不能定论尽得神韵。
苏昭宁又穿了一线重新下针。
南宛宛在一旁看得一颗心提起老高。她是希望苏姐姐能通过这次考评的,可是一炷香的时间内绣完三人小像,真的太难了。
香又已经燃了一截,安怡看着苏昭宁那尚未绣出整个身子的绣布,心里的不平渐渐松懈了不少。
海口夸得再大又如何?
完成不了,做不到,还不是徒留人笑话?
安怡心中得意,嘴上便愈发刻薄。她在旁奚落苏昭宁道:“我小时候曾看过那杂耍技艺不精的,光一张嘴说得好看,实际表演出来却不过尔尔。今日倒又重新回味童年了。”
“苏二姑娘,你可真是难得啊,每一次相见,都能让本郡主看上一场好戏。”安怡挑了挑眉,挑衅地看向南宛宛,朝对方又道,“怎么样,南宛宛,你来咬我啊!你即便咬了我,也不能改变苏二这旗子扯大了的事实。”
香此时已经燃到尾端。苏昭宁将最后一针堪堪收完。她仰面望向安怡,眼中并无半点畏惧之色。
苏昭宁道:“请社长和诸位考评。”
安怡没有想到苏昭宁还是能够按时完成,明明方才燃了一大半香的时候,她那白色的绣布之上,三个孩童的身子轮廓还只完成了一个。
根本不可能全部绣完的!
安怡瞪大了眼睛,紧张地看向苏昭宁完成的绣品。
待看清楚绣布上的图案时,安怡顿时笑出声道:“这两个身子一个脑袋就算完成了?苏二,你把我们都当傻子不成?”
绣布之上,一个男童正握了个弹弓在射鸟,另一个女童抱着小的男童。
最小的这个男童身子并未秀全,只不过绣了一只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