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慰地拍拍她的背,坦然迎上吾卿的眼神,我并不惧怕他,只是却也有些愧疚于他,既然答应为他谋划天下,现在,却要背弃这个约定,也许,对于他,将是致命的。
我俩在雨中静静对视,耳边是惊雷叱诧,身上是瓢泼雨幕,我在刹那的闪电下看出吾卿眼里的谴责,懊恼,不虞和平淡下的一抹杀机。
我心一动,刚要开口,他却眼神一转,朝向兰环,开口道:“臣见过贵妃娘娘,娘娘看来不是太好,陛下已经满苑的在找娘娘了,不如就由下臣护送娘娘回去吧!”
兰环身体一震,往我身上靠了靠,僵直的身体微微颤抖,却没有说话。
我暗叹口气,吾卿总是知道该从那里下手得到他要的结果,知道劝阻我没有用,而兰环却是最好说服的人,如果他想,兰环很快就会被劝服。
“吾卿!”我开口想说话,吾卿却迅速截断我的话头再次道:“娘娘,天色如此,娘娘也已行动不便,况且下臣看侯爷也已经身心疲惫,再这么走下去侯爷怕是撑不了多久,娘娘不为自己也该体恤一下侯爷不是?还是由下臣送娘娘回去吧!”
“太子!”我厉声道:“这是臣的决定,请您别逼兰环!”
“娘娘,”吾卿斜睨了我一眼,不理会我的疾言厉色依旧不依不饶地对着兰环道:“以娘娘的聪慧想必一定看得出这地方是山林野地,若要出去非得爬过这崇山峻岭不可,可以娘娘的体力如何能过得了这山?侯爷肩上的伤可是被人下了麻药?这一时半会去不了药效,这高山险峻如何过的去?况且后面还有内卫虎视眈眈,娘娘难道想害侯爷今日就葬身在这等地方么?”
“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一直没有出声的兰环突然失控的大喊出声,猛地扑向我:“骁,送我回去,回去吧,我不走了!”
我扶稳兰环,走上前拽住吾卿的衣襟死死往边上带,离开兰环十几步远后我狠狠瞪着他道:“吾卿,你别再逼环儿了,也别逼我,是我对不起你,帮不了你完成大业,你放过她吧!”
吾卿伸手拽住我的胳臂冷冷道:“你骗得了她骗得了自己么?今天以你现在的状况你走得出去么?什么时候你卓骁也学会逞一时之勇了?”
吾卿毫不留情的话就像刀子捅得我心痛万分,可是我无话反驳,理智早就告诉我今天不可能带得走兰环的,可是面对兰环,我始终说不出拒绝的话。
吾卿就像他的字,真的是看穿一切的无情,我拽紧了拳头却无话可说,吾卿却接着道:“寒羽,我知道你很清楚我们走的是一条回不了头的路,如果是当初,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可是今天,你我都回不了头了,如果今日你执意要带走你的女人,下场恐怕不是走不走得出去,而是活不活的下去的问题,你要看着你的女人为你去死么?”
是啊,我清楚,人生,是一条回不了头的路,选择了,就要走到底,我从没有后悔过我的选择,只是在面对兰环的时候,愧疚,掩盖了理智。
我咧嘴苦笑,“吾卿,终究,还是你最冷静!”不愧是我看好的未来帝王,三下五除二,便各个击破了我和兰环。
吾卿手搭上我的肩,淡淡道:“你我是同一种人,区别,不过是你现在身在其中一时迷惑而已!”
我无话,吾卿松开手,走到兰环面前,躬了躬身:“侯爷有伤在身,行动不便,还是由臣送娘娘回去吧。”
兰环任由吾卿将她扶起,低垂着头无言沉默,吾卿扶着她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回头望了望我,眼里掠过一丝异彩:“寒羽,你不用担心,我会将兰环完好的送回去。不过,我觉得,你该好好关心一下你的那位公主夫人。”
我一时没有明白吾卿的话语,抬起头,却只看到吾卿扶着兰环远去的身影。
天色,似乎开始渐渐明朗起来,雷渐歇,雨渐止。
原来这一切,又是源于我那位深藏不露的小夫人哪!
当我从如氲口里了解了我走后公主所做的一切时,当真有种世事不可全料的感叹。
看来,我还真是小看了我的这位夫人!想来,当初,吾卿会命君墨杀她一个弱女子不是没道理的,她早窥探到了我最隐秘的隐私,而我竟会一时心软的救下这个早知悉我秘密的女人。
这世上,有些事,终究不是任何人可以算无遗漏的。
看不透,我终究还是对我这位夫人看不透,怪不得吾卿临走前语调如此奇怪,他也对这个公主感到好奇了么?
我决定去看看那个越来越让我好奇的公主,但是却被宫里来的人召唤进了宫,耽搁了一个晚上。
兰环被安全送回来,就是有点风寒,病倒了。
裴奎砾与我商讨昨晚的事,听他的口气昨晚上是吾卿送兰环回宫,吾卿告诉他是听到兰环的呼救声赶了出来,劫住了挟持兰环的黑衣人,缠斗之下因为对方有伤在身不是对手便抛下兰环逃逸了,吾卿念着要先送娘娘回来便没有去追,裴奎砾已着人去四面八方搜捕了。
这话也就被兰环迷昏了头的裴奎砾会信,看兰环没事,我也放心了,经过数次的刻意为之,裴奎砾对吾卿的戒心在一点点消除,这是好现象,应付完裴奎砾我急忙回了阗水居。
回到阗水居,如氲慌慌张张地告诉我公主病得不轻,我没想到我府的那些女人还真是什么都敢做,如果不是受了凉,又冒雨去见了吾卿我想大概公主不会病的如此重。
望着公主苍白的小脸,好象没生气般躺在床上,两颧因发热而有些微微的红晕总算给了她一点活气,这样一个虚弱的身躯里,到底有着怎样的一个灵魂,是什么,让她能够拥有与常人不一样的坚强和从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