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区多退休老人,年纪大本就少眠,楼上这么一闹,四邻都被吵醒,很快有人在住户群声张正义,要求新搬来那户动静小点。
消息刷了一屏又一屏,有人借此控诉物业不作为,有人在线指导教育孩子,但了无效果,新邻居大概还没来得及进群,根本看不到。
连日来的缺觉少眠,让积压已久的情绪达到了临界点,温听晨心一横,被窝惊坐起,决定当一次出头鸟。
伸手给凌乱的长发挽了个揪,睡衣外随意套了件鹅黄色羊绒开衫,怀着愤怒而悲壮的心情上楼,敲响新邻居的房门。
咚咚咚,两短一长,克制而礼貌。
但里头声音太大,盖住了她的敲门声,等了又等,愣是没人应门。
温听晨深吸了一口气,攒紧拳头用力砸了三下,“有人在家吗?”
哭声猛然止住,数秒后屋内传来脚步声,有人拧动门锁,猪肝色防盗门卷起一阵冷风,温听晨下意识后退两步,笔直撞上一双暴躁凶冷的眼睛。
世界骤然静止,一股杀气迎面扑来。
昏暗光线里,男人棱角分明的五官逐渐清晰,高挺山根,唇线紧绷,深蹙的眉心里藏着颗浅痣。
她不可置信地眨眨眼睛。
幻觉吧,一定是睡眠不足产生的幻觉,否则她怎么可能看见周见弋的脸。
不死心地揉眼睛,又甩头,视线定格,最后认命般倒吸一口凉气。
周见弋面色沉沉,极具压迫性的眼神在她身上溜了圈,也不意外,微抬下巴,冷眼睇她,“有事?”
“你怎么在这里?”她清冷冷的声音里有微不可察的颤抖。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是你来敲我家的门。”周见弋投来一个莫名的眼神。
“你……家?”
“新找的房子,刚搬来。”
“搬到,这里?”
温听晨僵硬地环顾四周,灰扑扑的楼道,物业懒散怠慢,收钱不干活,地上积有厚厚的尘土,电梯也上了年纪,门上贴满开锁疏通的小广告,怎么看,都不是他能瞧上的地方。
上次饭局上,他明明和朋友们说,他在帝都买了房。
目光转回到他身上,自下而上地打量,居家拖鞋,宽松长裤,左手扶着把手,右手……
握着根拳头粗的木棍。
她心脏咯噔一下,艰难咽喉咙,所有的不合理仿佛有了答案。
环境什么都是次要的,弄死她,为当年的事报仇,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周见弋留意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恐惧,动作熟练麻利地把木棍往沙发上一扔,拍拍手上的灰尘解释:“新房在装修,暂时找个地方落脚,这里交通方便。”
“哦。”温听晨将信将疑地点头。
见她半天憋不出下文,周见弋耐心枯竭,又问了遍:“你上来到底什么事?”
温听晨元神归位,乱窜的思绪被拉了回来,视线越过他往屋里探,“也没什么,就是听到你家一大早有小孩在哭,邻居们都被吵醒了,所以就想来问问你需不需要……帮助?”
“不需要!”周见弋回答干净利落,作势就要关门。
温听晨话没说完,下意识挡在门上,“等一下。”
眼见就要夹到她的手,周见弋眉头一皱,迅速松了手。
“干什么?手不要了?”
可惜还是晚了,单薄的手背夹出一道长细的红印,所幸没有破皮,也不是特别痛,温听晨没放在心上,抽回手,凝眉观察他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