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见弋沉了口气,“照目前的形势看,凶手一定蛰伏在她身边,出于各方面考虑,最好能派些人手保证她的安全,也方便第一时间发现线索。”
“你放心,这是当然的。”小七见他这副模样又多说了一句,“不过你也要注意身体,你这个样子,一会儿她出来该担心了。”
周见弋摇摇头,正要说没事,走廊尽头的门再次打开,温听晨终于从审讯室出来。
经过几个小时高强度的问询,原本就瘦弱的身影此刻更是单薄如纸,眼窝深陷,长发散在肩上,周身笼罩着一层朦胧的破碎感。
而这样的疲倦,似乎在两人视线对上的瞬间顷刻消散,周见弋清浅地牵了下唇角,缓慢起身,朝她敞开双臂,做出一个拥抱的动作。
温听晨的眼睛迅速蒙上一层雾气,鼻子一酸,小跑着扑进他怀里。
“没事了,没事了。”周见弋抚摸她的头发,温柔安慰着。
温听晨埋在他胸膛蹭了蹭,鼻尖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立刻松开,紧张地查看他的伤口。
“你的伤怎么样?”
甫一掀开外套,发现缠绕手腕的纱布有鲜红血液渗出,刚才和同事在审讯室外一番拉扯,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再次崩开了,被她猝不及防地一碰,周见弋疼得嘶了一声。
“你才死里逃生不知道么?我在这里又不会有事,干嘛不要命地跑过来,万一更严重了怎么办?”
温听晨看得心惊肉跳,声音也染上了哭腔,又再次怕弄疼他不敢轻举妄动,急得眼睛都红了。
周见弋拉上外套,轻描淡写地笑了笑,“我没事,再说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我怎么能放心。”
他又不是不知道审讯室是什么地方,软硬兼施,斗智斗勇,心理素质再强大的人进去都得脱层皮,何况是她。
他不舍得让她一人面对这些。
温听晨低下头,眼泪在眼眶里盈盈打转,好一会儿,她平复了心情,手背擦拭眼角,对他扬起一个飘渺苦涩的笑,“现在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夜色浓郁,小七让实习生开车送他们回医院。
一行人刚走到楼下大厅,身后忽然有人叫住他们,两人回头,看见江深步履匆忙地从楼梯上下来。
他走来两人面前,打量几眼周见弋的伤势,心情复杂地问:“你还好吧?”
周见弋这会儿其实已经缓过劲来,无论是心理还是身体,都没刚才那么难受。但他仍然没给江深好脸色,拗着脖子不肯看他,略带孩子气地哼哼两声,“死不了。”
江深一笑,“行,那就好。”
到底是一路并肩作战的师兄弟,江深了解他,当他把脾气挂在脸上的时候,就说明他没往心里去。
不过的确是差点冤枉人家女朋友,他自己心里多少有点过意不去。
他看向温听晨,语气难得平和,“温小姐,能否借一步说话?”
温听晨点点头,跟他走到一边。
两人来到楼梯口,转头就看见身后皱眉紧盯的周见弋,像只护短的雄狮,每一根汗毛都充满了警惕。
江深无奈一笑,“看的出来,他是真的很紧张你。”
温听晨也是一脸拿他没有办法的赧然,“他也是关心则乱,有时候还喜欢耍小孩脾气,江警官,你别放在心上。”
“该说这句话的人是我。”理智回笼之后,愧疚就冒出了头,江深叹息一声,“其实小周说的没错,我一开始的确对你带了点个人偏见。有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江玦……他是我弟弟。”
温听晨面色一怔,目露错愕,“江玦?”
江深点点头,“当年他在水库身亡,我们家从一开始就不接受溺水这个说法。因为我们兄弟俩从小是在海边长大的,他水性很好,十岁的时候就曾独立施救过一个落水的高中生,也懂得溺水后自救的方法,即便真的有意外发生,绝对不会眼睁睁等死。”
可当时警察调查了很久,甚至请来法医验尸,最后给出来的结论还是溺死。
他的父母一夜之间白了头,这件事情也一度成为他的心结,后来选择警校也是因为希望有一天能凭借自己的能力查清楚弟弟真正的死因。
然而这件事已经太过久远,远到当年的人和物都已无从查证,他几乎都快要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