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太后。”掌事姑姑立刻给身边的宫女使眼色,宫女立刻去拿首饰。
台下的沈南栀看着这一幕,敏锐地察觉出这对母子之间的一丝诡异气息。
澹台枭从始至终,说话之间,从未正眼瞧向皇太后,而皇太后则从无怪罪之意。
这两人的关系可真微妙。
沈南栀暗自感慨后,立刻跪下道:“多谢母后恩赐,儿媳必当珍视,时时念着母后的深恩。”
“嗯。”皇太后没有过多的话,就这一个字。
剩下的动作便全是抱着澹台蝶哄着,不过澹台蝶不依不饶,不想让沈南栀得到首饰,更不想让沈南栀逃过一劫。
皇太后一个眼神,立刻让澹台蝶噤声,不再哭闹,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沈南栀才安心一些,坐在她对面的一个贵妃便开口笑道:“皇太后果然疼摄政王,这‘日月之华’乃九州第一贵重而美的饰品,犹如天上日月,乃是澹台家传家的宝贝。想当初圣上和皇后姐姐成婚,皇后姐姐都没能盼到这套饰品,而今摄政王妃倒轻易拿到了,可见皇太后爱屋及乌之心昭昭,让人羡慕这份母子情深啊!”
闻言,沈南栀心里微微一咯噔。
什么?这是传家宝贝?皇后都没得到过?
沈南栀立刻看向皇后。
诡异的皇家氛围
果然见其脸色欠佳,那努力撑起来的笑容里,带着一丝勉强和妒忌。
她当即明白这首饰可不是那么好戴的,只怕戴上去,日后便是皇后的死敌。
她立刻就要向皇太后请示推拒此物,却被澹台枭一把握住了手,还扯了扯她,暗示很明显,让她接受此物。
贵妃话音才落,皇后便假笑道:“圣上虽非皇太后亲生,却也得皇太后庇佑多年,母子情深自不必说。圣上对摄政王这位弟弟的疼爱也是有目共睹,这‘日月之华’亦是圣上主动让给摄政王夫妇,以作新婚之贺,贵妃不知情不罪,但亦不可胡言。”
皇帝脸色微微好看些,立刻看向皇太后,笑道:“母后不必挂心,朕既然把东西送给九弟,自然不会跟他计较。”
皇太后嗯了一声,没说话,但眼神却不再与皇帝对视。
倒是皇帝的视线,一直落在皇太后身上,那目光中还带着肉眼可见的深情。
沈南栀感到困惑不已,这群人到底是些什么关系?怎么看起来很奇怪的样子?
此时,她余光中,澹台枭的脸色更黑一分,一双凤眸也紧紧盯着皇帝,十分不善。
皇太后原本缓缓抚摸澹台蝶后背的手,加快了速度,显然有些不安。
现场的氛围一时间更加诡异,沈南栀也不开口,免得无辜中枪。
忽然,皇帝收回凝视皇太后的目光,笑道:“九弟,今日是你与王妃的新婚,也是母后的生辰宴。朕已为你准备好笔墨纸砚,今年,你万万不可再推卸,一定要再露一手,为母后作画。母后今年与前几年相比,变得更成熟,更有韵味,唯有你这九州第一丹青手,才能一丝不差地还原母后的味道。”
味道二字,皇帝咬得极重,似挑逗一般。
澹台枭满目阴寒,俊脸也笼上一层阴沉,凤眸深处裹着寒冰万丈,通身气场让人不寒而栗。
沈南栀自然感受到了这股不同寻常的冷意,她顿时察觉到,皇帝、澹台枭、皇太后之间的关系,恐怕没那么简单。
说话之间,已经有太监布置好作画台,就正对太后。
澹台枭还坐在原位上,似乎并不想动。
皇太后见状,立刻打圆场:“摄政王日理万机,就是再好的丹青也荒废了,哀家也不想像个木头人似的呆坐两个时辰。皇帝,今夜是他们的新婚三日,事事当以他们为主,哀家的生辰宴也不一定要一年过两次,今夜该众人畅饮,为新人送上祝福才是。”
“还是母后想得周到,儿臣心里眼里只有母后,倒是疏忽了九弟的感受。”说罢,皇帝又满眼得意看向澹台枭,“九弟,你千万别放心上,朕只是怕怠慢了母后的阴日生辰宴。”
澹台枭没说话,一双凤眸不曾正视皇帝,阴寒满目,犹如一尊杀神般坐在原位,怒意不言而喻。
一旁的沈南栀算是感受到了皇帝的恶意,皇帝身为养子,当着皇太后亲儿子澹台枭的面,炫耀与皇太后的关系亲密,哪个做亲儿子的不觉得晦气?
更何况……她方才见皇帝看皇太后的眼神,可不像单纯母子情深。
只是,她也不愿深想,这些人她日后少见为好,她可不想卷入其中。
忽然,皇帝示意太监撤桌,却不料澹台枭冷声道:“本王愿为母后阴日生辰作画,待母后阳日生辰宴时,本王未必得闲赴宴。”
说罢,便起身朝正中间的桌面去,又落座。
皇帝凤眸一敛,似有不悦,眸底夹杂挑衅和冷意,最后却笑问:“九弟觉得距离合适否?是否需要离母后更近一点?”
这话一出,澹台枭凤眸划过一丝寒意,终于正眼瞧向嘴角勾笑的皇帝,却没说话。
很显然,澹台枭是近视眼的消息,皇帝已经发现。
不远处的沈南栀更是提心吊胆!
比起澹台枭近视眼被发现,她更担心澹台枭看不见人脸之事被发现。
正常丹青手作一幅画最起码需要一个时辰,甚至更长。
此时是戌时二刻,待作画完毕,最起码是亥时二刻。
距离子时只有半个时辰,若澹台枭无法作画完毕,就得延长时间。
子时一过,他的双眼便再也看不见人脸,届时,还怎么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