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美溪走了,潘文慧心头正不痛快,儿子还给她钱,太不像话了。
“你听谁说的?”
“姣兰姐和我说的呀。”
潘文慧要去林家要回这一百块,“林家这是嫁女儿还是卖女儿,还没进门就要钱,我家可不敢要。”
林姣兰后悔重生后嘴快,把看到林美溪找贺知研要钱的事告诉了贺苪婷,是想让这个小姑子对林美溪厌恶。
可现在自己不想说了,她却提了出来。
她急忙劝住去林家要钱的潘文慧,“阿姨,您这一闹,贺家就成了没气量的婆家了,知研哥面子上也不好过,他才得了个好工作,在单位名声不能坏。”
一提到脸面,确实,冲动去林家要钱,贺家的脸是不好看。
为了脸面,潘文慧冷静下来,“好吧,暂时不跟她算账,等着小贱人回城,我再跟她算总账。”
林姣兰真是怕了贺母,跟神经病一样,她不会外头和气,家里恶毒吧?
算了,忍忍吧,大不了结婚以后分开过。
至于林美溪,林姣兰心里想,等她回城,她这边早就尘埃落定。
…
林美溪在火车上想,姐姐的心声里,把贺家想得那么美好,姐姐重生后如愿换了娃娃亲,第一趟不是以客人、而是未来儿媳妇的身份跨入贺家,看到潘文慧的真实嘴脸,不知作何感想。
潘文慧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这一年里的每个周末,都叫她过去使唤她干活,一年的时间,足够她看透贺家的内在了。
没听到姐姐心声之前,她想着将来到底要嫁到贺家,早晚要和潘文慧相处,便想学着适应,现在想想,她是年少无知了,一开始就该大巴掌摔到她脸上去。
火车已经驶离了首发站,林美溪提高了警惕,找了一帮朝气蓬勃的青年,他们也是下乡的知青,几句话拉近了距离,和其中的男生调换位置,坐到他们当中。
大家看到一个小姑娘才十五六就要下乡,很是怜惜,落座后颇为照顾。
姐姐的心声里说列车上有人贩子,还说顾爷爷的孙子也在这趟列车上,而且还是同一个车厢。
她的票和上辈子姐姐的票是一个号码,但是她也不知道哪个是让姐姐忌惮的顾川柏呀?
几个知青纷纷说了各自下乡的目的地,问到林美溪,她想看看有没有可能把顾爷爷孙子试出来,便把下乡的目的地说了出来。
“我要去的地方是红棉县的涌泉公社,我爷爷下放在那里,虽然不是亲爷爷,但我爸爸小时候是他救的,我心里当做亲爷爷呢。”
“这么巧呀,方便说说吗?”
“可以呀,那是解放前,我爸爸还小……”
旅途嘛,本就无聊,大家都爱听故事,还有的捧着接好水的水杯不回座位,靠着座位背上津津有味听着小姑娘绘声绘色的讲述。
故事讲完了,大家意犹未尽,纷纷说起各自家里的陈年趣事。
林美溪灵动的大眼睛四下观察,斜对面靠过道的座位上,穿着黑色衬衫、黑色布鞋下踩着一个包,比大部分下乡青年略长一点的浓密黑发,几乎遮到了眼睛的青年,他很可疑。
飞驰的车窗外,太阳在头顶呢,这里是始发站,都在听故事,不大可能上车就睡觉。
而且她强调好几遍涌泉村顾爷爷的时候,他眼皮颤抖了几下,到第三遍的时候,才没有触动。
或许他就是顾爷爷的孙子,但出于谨慎,并没有盲目攀关系。
也是,从云端跌到谷底的人,别说陌生人的善意了,就是亲人都得掂量是来挖肉的,还是来送炭的。
姐姐上辈子,或许就是因为他的警惕,才对他印象差吧。
但林美溪不会,她这会也在警惕别人呀,看谁都像人贩子。
顾川柏同样警惕,他这趟出来是帮公社的作坊卖山珍,一包钱在脚下,不敢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