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地躺着。默不作声。窗帘布很厚,除了两人的呼吸不闻其他声响。
过一会,他搂她入怀,说:想你了。你是不是。
她说,本来不想。
他说,你也想了。
她说,管它想不想,我们不交易吗。
他说,是交易,问个问题,除了陈剑,你还跟多少人做过。
她心抽了下,像被鞭子打过,辣辣地疼,随即笑说:很多很多。你呢?
他说,很多很多。
她说,我们没意思。
他说,是没意思。
她说,断了。
他说,断。好吧,知道你还有更好的。
她终于吼:你狗嘴可不可以干净点。
他说:永远吐不了象牙。
她说:给我钱我走。我永不想见你。
他说,现金没有,明天吧,我叫人送支票给陈剑。
她一耳光就上去了。啪地一声。很响亮。
心里忽然抖得厉害。嘴唇哆嗦着。她竭力睁大眼,防止眼泪下来。但似乎撑不住了,便急剧转过身去。
他忽然自后抱住她,抱得很紧很紧,脸贴在她光滑的背上,不说话,仿佛无限的情意。又仿佛全是哀悼。
很长一阵,她控制住自己,平静地说:你以前说你爱我。那么我请教你,除了这野兽都能做的事,你凭什么判断你爱我。
他说,野兽做的事为什么不是爱?放不下,像鸦片一样留恋着,想纳入身体,融化,觉得你我本就一体。不就是爱吗?也许我的感觉比较丰富。
有没有理性一点的观点。我不相信感觉。
他笑,说没有。我觉得爱就是感觉。你也会有感觉。爱与不爱,很细腻的,在最安静的时候,你会听到心的呼唤。谁也不需要为你把握。
她沉默,仿佛在想什么。
而后甩他,拿了衣服去卫生间。一番冲洗后,她出来,静静地对他说:从肉体始,从肉体终。再见。冯大公子,祝你幸福。诚挚的。
他说:也祝你。诚挚的。再见。文语声小姐。
23、印痕
语声给谭亭电话,告诉他有点事,明天补请客。
谭亭听出她声音不对劲。想说什么,她已经挂上。并关机。
她出去了。沿着马路,一直走。耳边嗡嗡嗡嗡聚着一群声音,细细碎碎、锋利无比。“没你好。我买可以吗?无论多少钱。”“除了陈剑,你还跟多少人做过。”“明天吧,我叫人送支票给陈剑。”……她的嘴角慢慢显出一个苦笑,她想她在他心目中大概连妓女都不如吧。
没有意思了。
那些蹦溅的疼痛慢慢钝下来,她觉得心一片荒芜。
就这样混混沌沌地不知走了多少路,她才恍然醒过来,不知到了哪里,但万事万物已经沉睡,夜的气息柔和安宁。她想俯视自己的心,但是破碎了。她听不到任何回响。
就坐在草地上。傻呼呼地盯着天上,没有月没有星自然没有上帝,只有自己。自己是自己的神。自己救赎自己。
夜露起了,她的心冰凉而僵硬。她无知无觉,昏睡过去。
醒来时是医院。
旁边有谭亭急切的脸。
你醒了?姐姐,你把我吓死了。看她睁开眼,他差不多要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