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感令她无法相信。过去或者现在。
她想去见他,因为真的无法信。
冯至鸣意料中的冷漠,她也没心思。
赶到富丽堂皇的5星级饭店。她爱的人在门口,浅笑盈盈。一如以前,俊郎阳光的脸。她猛然想到第一次见他,眼中蒙上了雾。
她那时大一,他大三,做着兼职,送外卖。是她闯祸,不知当时转着脸看什么东西,突然绊住,一个趔趄,撞上他的自行车,汤汤水水洒了一地,当然也浇了她一身。
他皱眉。却还是拿了未污染的纸巾给她擦。
她说对不起。
他没言语,当时她不知道他为此罚了几乎是他半年生活费的钱,也丢失了一份工作。
当时他没向她索取赔偿,她也理所当然地觉得几百块钱对一个男孩子来说没什么。
后来,因为家教的事他们又搅在一起。学校家教中心出了纰漏,分配给他们同一个服务对象。他们去找中心理论。当时,他在她宿舍楼下等她,她出去时,看到他靠墙倚着,若有所思,正是黄昏时分,火红的光线踱在他脸上,使得他的脸看上去熠熠生辉。她发现虽然他衣着鄙陋,但是五官非常俊逸。
他骑自行车载着她,她脚一晃一晃的,说:跟你挺有缘的。
他说:这样的缘我可不想要。
她说小气,不就撞了你一次吗,我还狼狈呢。这次让给你好了。你什么系?
于是就认识。因为两人家境都不好,经常相约着一起打工,那些共患难的日子慢慢积累了爱情。
当然,她没觉得自己爱他,她那时的目标跟其他女孩一样要找帅哥,最好家境好一点,这样约会才不会寒酸吗。他那时的容颜在褴褛的衣裳中黯然失色,而且活得很窘迫,她是半点也不考虑的。她把他当哥们。处得还不错。她在他面前向来大大咧咧口无遮拦。骑车带她时,她有时会挠他痒,他拿一等奖学金,她明知他每分钱都有急用,还勒索他请客。有男孩子追求她,她还向他征询意见,说条件怎样怎样,该选哪个。那时他有点不耐烦,说:怎么这么俗,条件很重要吗?她说当然啊。要钱要貌,否则我们女孩子浪费青春干什么。
她大二的时候,真的处了一个男生。便不再跟他出去发传单,推销东西了。他有次居然给她打电话,说:好久没见你了。最近忙什么?
她说想我不是?
他说是。
她忽然心一跳,忙解释:交男朋友了,约会嘛。
他在电话里不语。
后来一天晚上,他守在宿舍门口,她和那男孩拉手回,看到他,她有点不自在,却夸张地挥手,说:嗨,陈剑,等哪个女生。
他说就等你,拖她就走。她哎哎看那男生,那男生有点呆,没追上来,她便被他拉走。他似乎都是气,抓她的手很重,走得急,她都要跌倒,她抱怨,他不理。最后到4教后的桃林中,将她的手猛一放,她一个趔趄,他拦住,忽然拥住她。她心狂跳,看他眼里,点点都是火星。瞬间,他的吻下来了,很笨拙,但是很用心。一会后,他说:语声,不要和他在一起。我喜欢你。
就这样开始了。
很朴质的爱。
猛见到她,他的目光些些的不自然,但迅速,回复阳光。挥手,很自如地介绍给他的妻子:我的朋友,文语声。我请她来的。又说:语声,你进去坐,随便找点东西吃。
语气温和,仿佛她就是他邀来的朋友。她怔在那里。
仪式开始前几分钟,他找到她,将她拉到外面,明媚的风光不在,脸色现出无奈和痛楚,他说:对不起,语声,会很快,你要知道只是交易。
她恨不得扇他一耳光。没有那么做。
他有权力选择自己的生活不是么?
她觉得枯寂。他却执她的手,说:过些时,我会告诉你全部。现在,我只告诉你,我的心里除了你没有别人。
在自己的婚宴上,对自己老婆以外的人说爱,多么讽刺。
她抽手,忽然笑,说:你不知道你这样多无耻。完全颠覆了我对你的印象,你要说爱上别人我还能忍受。
他说:情形就是这样,我不欺骗你。也不欺骗她。
然后他又关照她照顾自己就走。
她看完了他们的仪式。一直盯着他的脸,看他浅笑。水晶灯的光泽很像初遇时趴在他身上熠熠闪光的夕晖。只不过是更加的璀璨而虚幻。
如果没有遇见。多好。她不会这么痛。因为爱了。这份水晶一样易碎的感情,一直是她心目中的天长地久。
跟冯至鸣做爱的时候,她无法确切知道是什么感觉。是报复吗?是发泄吗?是要彻底地揉烂一切告别一切吗?
她选择了极端的方式。
她珍爱她的贞操。跟陈剑8年,很多意乱情迷的时候,她都守住了最后的防线。她要婚姻的,她只想把自己交给她的丈夫。朋友都说她保守,她也觉得。两情相悦,在合适的时候合适的气氛下做合适的事,没什么不好。但是她的原则是要守住。
陈剑拿她没有办法,说,好了好了,我忙过一阵就娶你。
结果他一直忙,而她毕业因偶然的机缘去了北京,自后,两地分居,婚姻就一直是悬在口边一直要做却一直抽不得时间做的事。她有时想他真那么忙吗?
现在,她忽然明白,婚姻远不是男欢女爱那么简单,可以换很多东西。不是么?
她主动的。喝了酒。有点醉,但这种微醺的感觉很适合做。
两个身体似乎一点都不陌生,像老朋友一样拥抱、婆娑,滚动,切合。心灵逐渐被升腾的热情遮蔽,迷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