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回,他说:有件事我一直想问。虽然现在没有意义。
什么?临别时的所有疑惑我都可以解答。她说。
他说:要说后悔,我只后悔一件,当初没有硬要你。爱不进入身体,那情缘深不了。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一直抗拒我的进入。
也许身体在等另一个人。
突然升起的念头,让她惘然地笑了笑,跟冯至鸣一起后,就莫名其妙地信了他那套骗女孩子的鬼话。
当然不能这么回答陈剑。她想了很久,说:其实我并不抗拒。以前。只是一直觉得我们的幸福就在手边,想攒到一起璀璨的爆发。可是,明明那么近的东西,却一直够不到,后来就疲了。也许内心已经对承诺怀疑了。身体是灵敏的家伙,比心反应更快。是不是那时候爱就一点点松弛呢。
他没说话。
她笑一笑,笑得有点抱歉,说:我不问了。其实每个人都经不得问。我也一样,好不到哪里去。我就不值得你爱,跟你较劲,你不给我我也不给你。我同你一样自私。
他苦笑了下,说:算了。不要再提了。
他非常萧索。
路灯将树木的影子投进来,有一棵梗在他的眼睛里。
回去已经凌晨。洗过就睡。死猪一样的睡。
身心沉甸甸的,全是块垒。
语声醒来,居然到了黄昏。去陈剑卧室,发现他人不在。桌上却有吃的。他留的条:热一下,吃了再走。我给你做的最后一餐饭。不想与你分别,就先离开了。语声,有句话我踌躇很久,不想说,其实现在也不想说,但想你幸福,那就说出来吧,去找冯至鸣吧,听说他近期会去美国。
最后的笔迹有些重,想来是急速地写了一遍,又匆匆描了下,要他说这样的话很难。
语声愣在那里。说不清楚是为冯至鸣的走还是为陈剑的撮合。良久,她团起那纸,狠狠地攥,想扔掉。忽然展平了,又看。眼泪落上去,溅湿最后几个字。
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离别,永远的离别。她曾经很丰满,现在一无所有。只能老鼠一样滚离这个爱过恨过的城市。
她坐下来,吃最后的晚餐。一个人,饕餮地咽。涕泗横流。终至于堵住。
24、别筵
醒来时,雨依旧在下。
冯至鸣百无聊赖,披了件衣服靠窗抽烟。雨丝在路灯的映照下急如流萤。风像仆人一样,勤快地收拾一地的残花。玻璃窗上,雨痕蚯蚓一样蠕动下去,与窗框里的灰尘融合在一起,仿佛满腹沧桑的心事。
下午,在交际场合遇到陈剑。
他向他走过来,说:一起喝一点。
他没拒绝。跟他碰了碰。
闷头几杯后。陈剑说:要走了?
他说不错。
陈剑说:没什么留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