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只要牵扯上他,他就无法好过。他就像他心口的疤,愈合了,还会疼痛,不会消褪。盘亘,纠缠他一生,直到停止跳动,还是会牢牢刻在上面。
浑浑噩噩走出房间,房子里再没有第二个人。
他不在了。
曲款款一下子清醒,恐慌地四处找寻,每一间房间,每一个角落,都再也找不到他的身影。仿佛,他从未来过。
是梦?
是他的梦?因为心底沉炼的思念而迸发出的幻境?
虚构了一个活生生的他,来找他的幻想,满足自己无法达成的希望?
对,是梦!他怎么会来找他?先不说他生死未卜,即使他真的活着,也不可能来找他。他们都说好了,不再相见。
冷酷,骄傲的穆秦颂,怎么会出尔反尔?
原本的心情,像自由落体似的,一下子就跌落谷底。这么久了,他还是会为他牵动情绪。这些,穆秦颂都不会知道。
他那么爱他,那么需要他,以至于遭受他的酷刑时,仍不忍心摒弃希望,总是渴盼着他的一丝丝温情和关心。
那句分离,他说的轻松,实际却去了他半条性命。
穆秦颂,怎么会知道?他不曾说过,他也不屑问。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来消耗在相互折磨上。就连那些虚假的甜蜜,也成为凌迟他的利刃。他怎么会知道,他早就占据了他全部的心思,全部的灵魂?
总是说恨他,恨他,恨他的背后,他更恨自己。恨自己流淌的血液,不能被他所爱。他是如此眷恋,思念他的温柔,他的呵护。
甚至傻到坚信他不会死,会从海中回来,所以,他才搬来这里。每一天都去海滩等他,等他来到他的身旁,说,再也不会离开他,不会放开他。
哪怕他要求他一起投入大海去死,他也一定会欣然接受。有了他,死亡也不在寂寞,反而成了奢侈的幸福。
可是,现在,他连这一点点的幸福和奢侈都没有。
“怎么了?头疼?淤血还没吸收吗?”关切的话语,忽然在头顶冒出,是他低沉的声音。
幻觉,又是幻觉,该死的幻觉也来逗弄他吗?拼命摇头,想要摆脱无止境的幻觉。
“款款,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头疼?”穆秦颂耐性告罄,直接捧起他的脸,拧眉注视他布满泪水的脸。
他的泪水,像是一根根钢钉,直插进他的心脏,让他说不出的疼痛。想给他幸福的时候,为什么总是让他哭泣?他恨死了自己的无能,无法令他快乐,展颜。
曲款款伸手触摸眼前担忧的脸庞,指尖感受的,是他的温度,他的气息。
究竟是不是幻觉?他自己也无法确信了。
“真的是你吗?不是我虚构出来的假象?是不是我一闭上眼睛,你就会消失?”
附压住他冰凉的手,穆秦颂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被他凄楚的神情给撕碎了。“是我,我大难不死,活着回来了。接近死亡的边缘,我才知道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所以,我翻遍每一片土地,跑过来找你了。款款,生命真的很脆弱,咱们谁也别再荒废它。重新开始。从今开始,你就是你,我就是我,和别的全无干系。我们重新开始。”
“你又是骗我的。等我相信了,你又会变成魔鬼,是不是?”仰望着他,曲款款在渴望和怯懦中挣扎。
“不会再骗你,再也不会欺骗你,伤害你。”
“你会突然消失,是吗?等我梦醒了,你就不见了,是吗?”
“不会,我是真实的。”
“我真的很想相信你,可是,我连自己都不相信了。”
“你会相信的。”穆秦颂抱住曲款款,倾心一吻。倾注了这些年的全部后悔和想念。
曲款款感受到的,是真实的,热辣的,绝对穆秦颂式的吻。永远令他无法抵抗,眩晕沉迷的吻。霸道的索取他的一切,想要把他的骨血都溶入他身体的吻。
不是幻象,不是梦境,就是他,真实存在的他,前来找他的他,上天送还给他的他。
“啊!你咬我?!”热吻正浓,下唇一痛,穆秦颂皱眉提前结束了这个他期待了很久的吻,指责地望着泪中含笑的曲款款。他的血,就印在他的唇上,说不出的冶艳。让他不禁燥热起来,满脑子开始回放他在他身下的妖媚多情。
“你这个混蛋,你干嘛去了?你故意让我担心,故意让我失落,是不是?这也是你的酷刑之一,是不是?”曲款款大声骂着他,指责着他的不见人影。
“上午有人打电话向你买花,我见你睡的熟,就不忍心叫醒你。我又不知道你的花圃在哪儿,就四处打听,这群该死的家伙防贼似的防着我,好像我会偷你的东西似的。好不容易打听到你的花圃位置,就去给人家送货了。喏,这是单子,还有收入。铁证如山,你可别说我骗你。”他从上午忙到现在,就为了让他咬一口?真是,他堂堂穆秦颂,什么时候沦落到这个悲惨地步?
“你就不会留张字条?!分明就是故意的!”
等等,他是不是在和他撒娇?也就是,他答应和他重新开始?
“我干嘛留字条?你又不在乎。你昨天不是还叫着说和我没关系,不是我的谁?”
“你……你不是说你无家可归,一无所有,让我收留你?我良心发现,想要收留你不行啊?”
“你说真的?我可真是一无所有了。你也知道,我把全部家当都留给你和穆琴歌了,你还很大方的转送给了穆琴歌,又把我的房子,车子给卖了。我现在,就剩下我这个人,和这个戒指了。连上飞机,跑来找你的费用,都是穆琴歌借给我的。你可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