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司聿握着杯子的手顿时收紧眼神也不自觉凌冽起来。
见沈司聿明显也不好受,季砚礼又只得缓和语气,好声好气地解释给他听:“虽然也不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那男的喜欢她,但是你家黎妹妹不是已经拒绝了,还答应你删掉他,你怎么还能吵起来呢?每个人吃醋的点可能不一样,但是吃醋也该有个限度吧。你想想,就像吃饭加醋一样,一点点是情趣,但多了就坏了原本的味道,感情不也是一样?”
“你呀你呀,我看你是吃醋过了度,闹过头了。”季砚礼叹一声气,心中仿佛也被沈司聿的愁绪传染,不由得灌了一口清酒。
沈司聿难得被这样毫不留情地指责,但他不得不承认,季砚礼说的有几分道理。
只是,现在他在意的并不是这一点。
“我知道,这是我的错。”沈司聿低下头,“但她从来不吃醋,我在意的是这个。”
“不是,不是,沈司聿你多大了,还在意这些?”季砚礼直接被气笑了,他晃着手中的酒杯,“人家吃没吃醋,你看得出来?有些人喜欢吃暗醋,一个人受着,有的人就喜欢吃明醋,闹给对象看,说不定你家黎妹妹是个心思细腻的,不喜欢和你闹。而且,你们之间差了一定年龄,她或许也觉得这样和你闹没用,反而会显得她太无理取闹。”
“……”
望着沉默的沈司聿,季砚礼只能从自身情况出发,将这个道理掰碎了说:“你看,就像我和潇潇,我们两吃醋就喜欢明说,不会闷在心里。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的德性,一开始潇潇那叫一个醋,天天管着我,看见我对一个女的笑就不高兴了。现在,潇潇就不这样,上次我和孟……”
季砚礼骤然安静下来,像是被噎住了。
沈司聿也向他投来关切的一眼,季砚礼却置若罔闻,沉浸在自己的回忆当中。
是啊,那次吵架之后,许一潇就乖巧懂事了许多,什么也不闹了,就连知道他要去孟家说联姻的事情,她也不吵不闹,很是安静,与从前的脾性大相径庭。
原先多爱吃醋的一个人,现在一点醋也不吃了……
而这些变化都发生在那一天,分手之后再复合,许一潇就变了。
季砚礼的嘴唇不住地打颤,他面色一白,直接站起身,就往外跑,连酒洒了也不在意。
沈司聿:“……你去哪里?”
“去找老婆啊,靠,你老婆好好的,我老婆要丢了,有事下次再说!!!”
才一眨眼,季砚礼就没了踪影,只剩下沈司聿一个人静坐在吧台边,盯着手中的玻璃杯发怔。
难道真的像季砚礼说的那样,黎若茗恰好是个不爱吃醋的性子,所以才会这样?
那他当时的话一定很伤她的心。
沈司聿沉思了一会,才起身,缓步离开。
回到家的时候,沈司聿看见卧室已经灭了灯。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沈司聿才躺上床,黎若茗正背对着他躺着。
望着她纤细的脖颈,沈司聿的心中百转千回,最后还是缓缓伸出手,虚虚搂住她。
甫一碰到,原本安安静静的黎若茗像是被什么惊到了一样,登时转过身,瞳孔也忍不住放大。
“唔……你……”黎若茗注视着沈司聿,紊乱的呼吸渐渐平静,“你回来了。”
她看起来并没有陷入熟睡,眼尾处的红也还没散去。
沈司聿伸手,轻轻地揉着她的眼角,尔后抱紧她,叹出一声:“对不起。”
被他抱入怀中的黎若茗眸光闪烁,她低下眼,半响后还是回抱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一夜无梦。
再醒来的时候,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但黎若茗清楚,他们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
肉体上的间隙可以被填满,感情上的隔阂却是无法消除的。
删掉徐泽清之后,他有再发来过几次申请,只不过都被黎若茗忽略。逐渐地,徐泽清也像是认清楚了现实,没再来骚扰过她。
直到黎若茗的实习结束,她也没再见过徐泽清,原先沈司聿说要带她的事情也无声无响地停止了。黎若茗自然也不可能去问,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默契地忘记了这件事。
实习结束之后,沈明舒要离开明桥湾,回家过年,于是黎若茗给沈明舒上课的事情也暂告一段落。
她突然开始想,要不要搬回到寝室。
沈司聿并不知道她的家庭情况,黎若茗也不想要让他知道。但若是春节的时候她还待在这里不回家,沈司聿一定会感知到这一点异常。
所以,在沈司聿离开之后,黎若茗重新搬回了寝室。
出乎意料的,除了李依许,许一潇也在寝室。
问起来,她只是皱皱鼻头,说了句:“住在外面老是有人骚扰,烦死了。”
许一潇和黎若茗都心照不宣地将那天的遇见当作一个秘密,在寝室里,她们永远是不大熟的普通室友。除了这一点,她们也没有其他的关系。
只是,许一潇待黎若茗的态度有了明显的和缓,有时候还会学黎若茗编织来打发时间。
时间一点点过去,平淡如水,黎若茗却觉得格外的安心。
接到赵肃打来的电话时,黎若茗并不意外,这是第一个她不愿意回家的春节,赵肃和黎清容不可能坐以待毙。
原先,黎若茗只拿着实习的借口去搪塞他们,毕竟赵肃和黎清容也不了解具体的实习时间,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但这一次,赵肃显然来势汹汹,黎若茗刚一接通他的电话,就听见对方毫不留情的质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