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能变成像刘俊那样的有钱人就没必要到处找工作,少了被辞职的风险,说句俗话,无非就是“家里有矿”,吃家里的,喝家里的,甚至连孩子都想丢给妻子去养。
刘俊有了钱就能肆无忌惮,还偷偷说了贬低别人的话,夏曦澄扶额,为自己之前短暂的动摇感到羞愧。
“应该没问题,我看那弟弟没什么主见,就是跟屁虫,到最后还是会听夏曦澄的。”
“反正我只能听你的。”
想到这里,夏曦澄一愣,猛地抬起头看向坐回原位的夏慕生,夏慕生没理会她。
那头发明显长了,其中有一根刘海快要扎进眼睛里。
刘俊打电话时说的那句话,夏慕生一定也听见了,当时的他在想些什么?离开之前凑在刘俊耳边说了什么?
来自异世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就是异类,不管被套上怎样的身份和称呼,弟弟也好,大学同学也罢,都可能会碰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没主见?跟屁虫?这只是冰山一角。
坐在前往商场的公交车上被逗得耳朵都红了,看电影、买蛋糕时还“以牙还牙”,兴许那只是被眼前的事情转移了注意力,当夜幕降临,夏慕生不得不回去,回到那个愿意收留他住下的出租屋。
周遭安静下来,人们往往都会在这时开始胡思乱想,试着对往事追根溯源,夏慕生偶然间想到刘俊对他的评价,随口提起,这并不奇怪。
心一沉,夏曦澄按紧了鼠标。
两个星期以来,她没反思过自己,仅仅只是在和夏慕生初次见面时保持警惕和距离,渐渐熟悉后,警报解除,距离拉近,她好像慢慢地忽略了夏慕生的感受。
这个从小说里走出来的男孩也是鲜活的人类,有了自己独特的想法,他事事都在顺着夏曦澄,如果没有发生小概率事件,他们就没有如此特殊的捆绑关系,本该在各自的世界里好好地生活。
下了班,迈出公司大楼,走在回家的小道上,夏曦澄放慢了脚步,任由夏慕生走在前头。
脚下的影子随着路灯照射角度的不同而变化着,她张了张口,连呼吸都变得沉重:“夏慕生……”
当下似乎不是最好的时机,她自认为离家在外也不方便直说,夏慕生手插裤兜转身看她,和往常一样停下来等她。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夏曦澄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夏慕生身边,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先回家吧,我们……”
嘴巴被夏慕生的手紧紧捂住,还没说完的话猝不及防地咽了回去。
她下意识地挣扎,夏慕生皱紧了眉头,俯下身往她身后看去,整个人都紧绷起来,看得她也忍不住跟着紧张,眼珠子转来转去。
“嘘,有人。”
夏慕生弯下腰,像猫一样眯起眼睛。
跟踪狂?
夜风吹动单薄的叶子,卷起地上的购物袋,钻进耳朵的只有这些细微的声音,四下无人,片刻后有几只鸟展翅飞到树枝上。
头脑清醒几分,夏曦澄拍着胸膛松了口气:“是我们想多了。”
耐心地等了半天,夏慕生扫视四周,就怕漏掉任何一处不易察觉的细节,确认周围没有任何威胁,他收回挡在夏曦澄面前的手,转头问夏曦澄:“你刚才想说什么?”
看着夏慕生,夏曦澄觉得自己瞬间变成了哑巴,虚惊一场后的氛围更不适合谈论严肃的话题,那么回家后呢?
以夏慕生的性格和作风,夏曦澄无需绞尽脑汁都知道会听到什么答案,类似“我无所谓”、“你自己看着办”以及“能让我回家就行”的言论如同夏慕生的口头禅。
住在一起这么久,闹得尴尬也不会捞到任何好处,何必给自己找罪受?
“我就是想说……你以后不用睡沙发了。”夏曦澄抬眼看夏慕生,正好想到了可以临时拿来顶替的理由,“我的床有点小,但挤一挤勉强能睡两个人。”
“没事,我习惯了。”夏慕生没看出夏曦澄拼命说服自己要稍作改变的心理活动,讲话的语气和大部分时间一样,让人想到滚进果汁里的冰块。
听不出究竟是不是真心话,夏曦澄只能就此作罢,走过一排又一排路灯,没有人再主动开口,能讨论的话题屈指可数,也就没必要没话找话。
临睡前,她特意走出房间查看,夏慕生拉扯着被子昏昏欲睡,月光温柔地抚摸着夏慕生露出来的每一寸皮肤,对方睡觉时很安分,没有类似踢被子这样的睡觉习惯。
沙发不大,只能容得下一个人蜷缩在那儿,夏曦澄蹑手蹑脚地走上前,把垂在地上的被子边角塞进沙发的缝隙。
郭钰不在公司的这段时间里,夏曦澄一直在用手机跟她联系,和其他人都只是纯粹的同事关系,平时会装模作样地打招呼,营造出公司员工友好相处的假象,无心去猜测彼此在背后会再说点什么闲话。
那些议论退至幕后,不再像之前一样大胆地搬上台面。
听说郭钰感觉培训的效果不错,夏曦澄也替她高兴,还忍不住发出一句:“你没在公司,我都不知道中午该跟谁一起吃饭。”
“哈哈,不是还有你弟弟吗?他在公司也就跟你最熟,让他多陪陪你吧。”
收到这条消息,夏曦澄叹了口气,夏慕生最多只能当她半年的弟弟,她跟限定时期里的“弟弟”倒不至于到惺惺相惜的地步。
碍于高岭之花刚来到这个世界就毫不掩饰地表现出嫌弃和厌恶,夏曦澄知道夏慕生不愿主动融入这个世界,对方在与这个世界接触的每一个瞬间都是因为迫不得已,因为实在没有选择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