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他自顾自走到她平日休息的软榻上半靠着,伸手拍了拍一旁的榻沿。
梦心犹豫了一下,他眼色一黯,伸手一把捞过她,让她整个儿倒在他怀里:“说罢,你究竟想做什么?你就果真这么放心李冬巧,她不知道我喝了多少,难不成你也不知道?你可以骂她,那你自己呢?今日大节下的,你也要招我不痛快!”
她站立不稳,鼻子对着他的胸膛就是一下狠撞,让她疼得差点落下泪来,她下意识想要挣扎,但听了这话,却顿时一惊,下意识开口反驳:“我……我没有……我……”
“行了,你坐下吧。”他不耐地开口,“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也不必每次跟我说话就这么费劲!我又不会吃了你。你怎么就这么……”
他话未说完,但这略有几分抱怨味道的话,让梦心不由一怔,连带着自己的声音都变小了几分。她眼如秋波,因着自己也喝了不少酒,此刻又莫名有些紧张,他这般抱着她,一时又想起上次他和她的翻云覆雨,不由红着脸哆嗦起来:“大少爷,我……我……”
羽扬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却不吭声,忽而看见她胸口微微敞开的衣衫内,露出黑色的一角,他伸手便抓住一抽:“荷包?这是你做的?”
他细细摩挲着手中的荷包,黑底银绣,针脚细密,正是一幅水墨山水图。在这般小的地方,竟能绣出这样的画来,让他颇为惊奇,只是这样的颜色,倒似专门给他做的了。他想着,便抬起头来看她。
“是。”她回了话,人歪在他身上,也不敢再找个舒服的姿势,更不敢挣扎着起身。冬雪和晚晴都还在这里,若将他惹怒了,少不得丢面子的还是她。
她根本没注意大少爷的动作,却把冬雪和晚晴急得直跳,这可怎么好?大少奶奶又开始转了筋了!
她们真恨不能现在就上去代她说。今日除夕,几乎每个人都备了礼,大少奶奶自然也不例外。不过,老太太的那份她是送了,可大少爷的这份,却一直被她藏着。她现在已经被拿出来了却还不说,等过了这个时候,就没这个机会了!
送你的荷包
梦心还歪在他身上,突然抬眼看到他身后已经恨不得手舞足蹈的冬雪和晚晴,心下一惊,这才回过神来,半天才又蹦出几个字:“这个,这个是送给你的,我……我……”
她自己也不知怎么了,平日即便是发呆,但和他说话多半不会如今天这样紧张的,可现在,明明他没有对她冷言冷语,她也没有做错什么事,不过是想着送件东西而已,她却比平日还要慌乱,竟像是连话都说不全了似的。
“送给我?”羽扬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荷包,低头并不看她,“被我搜出来了,就说是送给我的。我若是没瞧见呢,难不成你是准备藏在身上过一辈子吗?”他声音清冷,说出的话更让人难言以对。
梦心一口气闷在胸口,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看来她平日的坏形象早已深入他的内心,即便她想要缓和关系,他也不会相信。现在若再分辨,只怕他说的话要越加难听,到时难看的还是她。她终是住了口,只当默认,不想再说。
一旁的冬雪和晚晴见大少奶奶刚刚才提起的几分勇气,结果被大少爷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给打没了,顿时急得又要跳!那晚晴实在看不下去,她和冬雪虽说都是大丫鬟,但平日说话做事都明显更加心直口快一些。
此刻一见大少奶奶又有发傻的趋势,她也不管大少爷是不是在生气,更不管大少奶奶会不会怪她,大着胆子便在旁插嘴道:“大少爷,真是大少奶奶要送您的。为着这个,大少奶奶还特意找了京城最好的绣工,细细学了半个月呢,您瞧瞧她手上……”
晚晴跳着脚一味邀功,结果这里说得正欢,却突然看到梦心正死死盯住她,一副要将她生吞活剥的模样,把她吓了一跳,一句话还未说完,一口子气却卡在嗓子眼儿里,差点没把她给呛死!
她这里斗志昂扬,结果大少奶奶却好似全不得劲儿,况且看这模样,只怕心里早不知骂了她多少句多事了。
但这也实在不能怪她,连她这个外人都已经看出些门道来了,偏有些话她们当奴才的也不好直接跟主子说,只能不断暗示,可大少奶奶也不知怎么搞的,在别的事情上,那是杀伐决断,足智多谋,但好好的,只要一碰到大少爷,就立时发了傻,不管怎么说怎么暗示,她竟都根本没法儿懂。
梦心是在心里骂她。只怪她平日对待下人实在太过宽容,才让她们越来越不知天高地厚。平日对着她随意些也就罢了,此刻在大少爷跟前,却还敢如此放肆。不说别的,就规矩这一条,在他这里都绝对过不了关。一句抢话,就能让她现下再无颜面可谈。
等此番事了,她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丫头!
她这边刚咬着牙发狠呢,大少爷却忽然伸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低头去看她的指尖。他下意识轻轻抚摸去,细看果然见上头有好些细小的针眼。她平日琴棋书画自是样样精通,绣工虽说也曾学过,但多年未碰,早已生疏,看来此番为绣这个荷包,确实吃了不少苦。
她送给老太太的礼他也见了,是一副观音菩萨像,老祖宗如今年纪大了,越加信佛。她心里自然明白,单看那笔墨便知是她亲手绘制。老太太当时拿到便笑得合不拢嘴。结果她老人家越高兴,她的乖孙子就越生气。
不过现在好了,在看到属于他的礼物之后,羽扬终于难得露出一丝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