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中这样说,心里却怎么可能一点也没有怨责过,可理性和感性交织在一起,终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
她抹掉眼泪,仰起头冲着李濬露出笑容,“阿兄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活着。”
“好,我答应你,会好好活着。”李濬的手缓缓抬起,到最后还是落回了原处,“我们都会好好活着。”
今日除夕,西苑官属大多都休沐在家,内侍人数也不算多,此刻都围在丽正殿外。
这些内侍守了整整一夜,此刻已经逐渐清明的天际,却被那不远处滚滚升起的黑烟所遮蔽。
压抑的气氛充斥着整座皇城。
李濬立于宫墙之上,不知是气愤至极,还是一夜未眠所致,此刻的他双眸猩红,似是一头随时便会发疯的雄狮。
他望着眼前的太极宫,这是他儿时便渴望的地方,从他第一次听师傅讲,在那长安城中,有一处宫殿叫太极宫,此处是整个大中最尊贵的地方,住在这里面的人,是大中权利顶峰的象征。
那时他才刚满六岁,望着那画中的宫殿,露出了无限的憧憬,他早慧,知道有些话不能说,但随着年龄慢慢的增长,他在心里却一次一次对自己道:
他想住在这里,他为何不能住?
这个世道只论出身吗?
就是因为他不是太子?
就是因为他爹装得还不够蠢,所以这婆天的富贵论到了那傻皇叔的头上?
不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吗?
他李濬若有一身本事,是不是也可以入住太极宫中?
李濬望着脚下的宫殿,嗤嗤笑起。
他做到了,便是没有那圣旨和龙印,他也站在了太极宫的宫墙之上。
“什么声音?”他眉心蹙起,回头朝身后死气沉沉的皇城看去。
黑压压一片人影,正从远处整齐地朝承天门处迈进。
那为首之人远远看去,只能看清一个模糊轮廓,可即便如此,还是莫名让人觉得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震慑人心的威严。
李濬叫来一位心腹,“去看看到底是谁?”
那人很快便跑了回来,一开口尾音都带了几分颤抖,“似、似是……似是茂王!”
“胡说!”李濬抬手夺走一张弓箭,上前朝着为首之人瞄准,“茂王应当在岭南,擅离封地便是重罪,即便是他,尔等也不必胆怯!”
嗖的一声,手中的箭飞速射出,茂王用手中凤翅鎏金镗挡在身前,那射来的箭被夹在了正锋当中。
茂王笑了一声,将箭从正锋上取下,扔在地上,回头朝身后的马车喊道:“你那儿子功夫倒是了得,我若再老上几岁,怕是今日会被他这一箭直接夺了性命。”
马车里传来一声尴尬的笑,那车帘被一只胖乎乎的手掀开一条缝隙,一个肥头大耳的脑袋,探出车外,朝着不远处的宫墙看去。
片刻后,茂王勒马停下,他手臂一抬,身后那六百精锐整齐地大喝出声,全部停下脚步。
宫墙之上,李濬向下喊道:“大胆茂王,未得圣旨便私自离开封地,且带兵闯入皇城,此乃谋逆之罪,还不束手就擒!”
茂王没有回话,只抬头眯眼打量着这位从未谋面的侄子。
李濬正要下令放箭,便看到茂王身后的马车里,一个圆滚滚的身影几乎是连滚带爬从车上下来的。
“啊呸!”棣王李惴气得原地跳着骂道,“你个畜生,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治你皇叔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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