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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 陷入两难(第1页)

她重新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曾一度以为是自己的虚弱所致的幻觉。顾不得体面他用拐杖支撑着走到她面前,她手触碰的他的那一刻才觉得有一点点真实。然而,他必须抓住这仅存的真实。本来也想有气度地,和蔼的迎接,可是没想到出口的都是多日以来的愤怒、抱怨和责问。

“我是去想法子救你!”绯绝颜气得大喊。他醍醐灌顶,是啊,他应该相信

她的,这么久的相处她的品性如何不知呢。他的眼睛一刻都不想离开她,就这么吃下她给的药丸和药水都忘了问是什么。他睡梦之中身上的沉重感和寒意像被收回一样,迅地离开,手上因为她的温度和柔软更加安心。她走的这些日子,他根本没有一夜安眠。用膳的时候,他故意赌气使性子撒娇,喜欢看她关切的眼神。

可是得知,自己服下的是神凤之泪的时候着实还是惊到了,那是她的眼泪啊?他本意与她欢愉一生,却没想到竟然让她这样的人落泪,有些愧疚。可是更深层的是感动,更加确信她心中有他,否则怎么会如此心急如焚地寻求解救之法还不惜落泪。她其实也害怕失去他的是不是?

她的娇俏、任性、率真、孤傲、睿智,每一个表情和动作对他来说都是那么动人,令人着迷,如何能放开这样的她。

此时,锦婳在狱中竟然派人传消息给他,说要见他,谈谈他最关心的事。

锦婳的容貌他不曾注意,倒是只要提到她就莫名地厌烦,如今万事顺意,她又来煞风景。最关心的事,之前她的提议就毫无作用,还敢再提?他思忖了半晌,失而复得的喜悦终于还是难以抵消不安,他终于去见了锦婳。

狱中的锦婳并无颓废狼藉之像,倒像是换个地方享福,光鲜亮丽,谈吐自如。他不问也知道,太后一定多加“关照”,不然谁有这样的能力。想到这,他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奴婢拜见陛下!请恕奴婢仪表有失,礼数不周之罪。”锦婳不卑不亢地说,却没等他回应自己就起身。

“你放肆至此,有太后撑腰,还有什么恕不恕罪的。有话快说!我没时间浪费给你。”他按捺不住厌烦,只要有她在就有一种呛人咽喉的俗气香味。

“陛下莫急,想必陛下为之前奴婢的提议没有达到预期而恼怒。奴婢先下有法子增进之前的术法,应该可行。”锦婳胸有成竹地说,而后又故意婉转地说:“只是奴婢现在身陷囹圄,无法告知陛下。”

他所料不错,锦婳果然留了一手,没想到在这儿等着呢,“之前无用,朕如何能确定之后就有用,倒给了你喘息的机会,得不偿失。”拂袖欲走。

“奴婢还听说,太后病势沉重,奴婢也有法子调理。怎么说,两者总有一样必定成事,或者陛下天命所归两者皆可成,明明是物所值也说不定。”锦婳谄媚地笑着说。

太后的病情的确严重,从登上太后这个位子,她左右逢源,为一己私利多方奔走,算计累心哪能不生病,再加上年事已告,御医已经婉转地说了准备后事的意思。可是这个邪恶的女人过手的人命无数,真的能信她吗?

“陛下,奴婢听闻安平侯日前失踪了些日子,陛下想必很忧心吧。”锦婳玩弄起自己血红的指甲说。

他被戳了痛处,登时脸色一变。

“我早说过,她不会老实守着你一辈子的,就算那对她来说不过是一生中的几天。我真是不懂,愿意陪你的你不接受,弃你而去的你当宝贝。”锦婳看着他愤愤不平地说。

他闭上眼睛不想看她。

“痛失所爱的感觉很难熬是不是,你明明拼尽了全力,可是对方完全不受你掌控,这种感觉是不是很无助啊?”锦婳隔着狱中的栅栏慢慢靠过来说。

他猛地一睁眼,痛处被一戳再戳。

“你难道还想经历这种噬心碎骨的痛吗?我不信,这次我的法子定然有效,只要你肯放了我。你也不必担心,太后我会照顾,你尽可以派人看着我,我不会再起什么风浪的。两全其美,啊不,三全其美,不是很好么?”锦婳说罢,狂狼地笑起来。

后来他真的痛恨自己一时被蛊惑,竟然真的动了心思,可当时的他真的太怕失去绯绝颜了。

锦婳出狱之后,他逼问,她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就浪笑着离开了。“此法除了继续引血入饮,加强血阵之外,与施蛊对象行周公之礼,水乳交融,即可心脉相通,控她行动。”他的脸色红了白,白了又红。究竟从小大大只有绯绝颜一人入眼,虽然不是没这个心思,终究还是青涩了些。

他仿佛被心魔所控,一次次看着绯绝颜喝下有血引的汤。但是与她尤花殢雪却不完全是为了下蛊,他早就希望真正的得到她。

每日与她画眉梳妆,与她斗嘴,看着她对膳食挑三拣四,一边翻着野史话本子一边嗑瓜子,就算什么都不做与她共处一室,宁静都与别处不同,内心分外安然,他真希望岁月就这样静静流淌,地老天荒。他们两个就像在斑斓的琉璃塔里,美丽耀眼又虚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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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随着相处的时日增多,他莫名地开始能够感知她的心脉波动,尤其是她情绪强烈的时候,他开始明白锦婳说的血心蛊真的存在。

那日,他忽感心慌不起,模模糊糊地竟然感知她离宫甚至能察觉法力退步,他忍痛硬撑着赶到栖凤阁才知道,她留书说回神界一趟。本来半信半疑,他忽然明白血心蛊真的有限人行动的作用。而那时,他已经没有退路,只能一错到底。

当绯绝颜问起锦婳被释放是否与他交换了条件时,他心跳得狂躁,却面不改色地揶揄了过去。

血心蛊成时,绯绝颜试图离宫,他立刻心如丝缕缠绕感知跑去质问她。他觉得自己越的不理智,可是却无法控制。

当她揭穿的时候,他觉得那琉璃塔霎时崩裂,她指责他,怨恨他,他都百口莫辩,走出这一步他无悔,却有愧。他爱她成痴,可是她却来去自由,一旦离去,她的几天,他可能要等一生,他不能不铤而走险。可是,她不仅是挚爱,更是恩人,一路走来他们之间恩怨已经盘根错节,计算不清,但他始终记得自己欠她的,欠的债早已做好一生偿还的准备,然而血心蛊终究不光明磊落,不免令真心蒙尘。

他承认自己有些恼羞成怒,只能加快封绯绝颜为后的步伐。奈何朝中一群老顽固,还有那些不满新政的人联合起来上奏反对,他几次咆哮朝堂,差点骂人。那群人也不是吃素的,三天两头的挑起事端,还有人为了反对要血溅当场表立场。那时的朝堂,因为封后的时每天都是修罗场。然而这其中,还有一个最强的反对者,他的母亲从中作梗。

那日太后为封后的事情请他过去,他是万般不愿的,只是为着她孱弱的身体不忍才过去。

太后在锦婳的搀扶下微微欠身,咳嗽几声才出声说话:“我听说你要封那妖女为后?你怎么如此不知轻重!你……”接下来又是好几声咳嗽。

他自下决心,这种论调就没停过,厌烦得很,“母后还是保重身体,前朝后宫,我自有决断。”

太后用一口药压了压咳嗽说:“你决断什么?那妖女来路不明,行事放浪,非良家女子。整个邺国比她好的女子多的是,你舅舅家的表妹、姨母家的表姐哪个不比她强,再不济朝中那些名门贵女,清流世家的闺秀也好啊,你怎么就被她迷得猪油蒙了心了。”

他想起绯绝颜的话,皱了皱眉,对神族不敬的后果看来是无法阻止了,“太后慎言,安平侯嘉性柔敏,霞姿月韵,芳兰竟体,非寻常女子可比,请太后给予她应有的尊重。再有太后似乎病得太久,都没了基本的判断,那些女子朕也不是没见过,太后也不是没引荐过,最后结果就不必提了吧。另外,正是因为她身后没有乱七八糟的势力反而是朕之良配。前朝本就连着后宫,与哪一方势力联合都会牵动其他人的利益,为君者当驾驭各种势力,纵横捭阖才是上策。”

太后气得把手里的白玉药碗扔了过来,“反正她不行!”

锦婳拍着太后的背安抚,看了半天脸色开口:“太后保重身子要紧啊,奴婢这么费尽心思,可不是让您动气的。”

天后看了看锦婳捂着咳嗽的嘴,稳了稳拍了拍锦婳的手说:“哀家本来最属意于你,你对哀家如此尽心尽力,哀家应该让皇帝给你个名分的。”

他厌恶地挑眉:“太后保重要紧,只是天后身边的奴婢本就应该尽心尽力,不应助长邀宠之风。况且,太后要赏赐随便给些金银就好,何必拿我的婚事送人情。”

太后沉默了半晌,“罢了,我自知不起,母子一场何必闹得太绝。你若留她在身边想必也不容易吧。”

他沉默了一下说:“我自有办法留她。”

太后长叹一声:“哀家是怕你留不住,竹篮打水一场空,伤了别人又上了自个儿,悔恨终生。。我走后你且收了锦婳吧,她之前的事就此作罢,这不是商量是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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