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团圆夜,天外天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北国冰原,一片万里无人烟的荒蛮角落。
流浪逃亡至此的北阙贵族和皇室,裹挟着部分遗民,在这里扎了根。
经过了几年修整,他们在这块荒原,勉强建出来了宫殿和住宅,看起来多了几分城池的味道,而不像是逃难的遗民了。
挂上了红绸布和红灯笼的府邸内,一袭白衣,莲步姗姗的秋水美人,端着一个食盒,推门走进屋子。
屋子内有不少人,男女老少皆有,他们面上带着勉强,人人都是笑着,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却好像绣花枕头塞稻草,内里的枯败如何都挡不住。
为坐着四名上了年纪的男子,这四人是天外天的四大使者,无法无天,无作无相。他们下坐着几名年轻人,主位和旁边的一个空座都留出来了,紧挨着空座坐着的,是一名少女。
“哎,怎么都垂头丧气的。”其中一名中年人笑了,试图缓和氛围,“今天可是佳节团圆日啊,我们北阙……很久没有聚的这么齐全了……”
明明是想说两句笑话,但看到窗外的飞雪,一片冰原,不是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温暖地方,一点绿色都没有,让男子也笑不出来了。
好在他转头,见到白衣美人进来,连忙岔开话题,招呼道:“玥瑶公主,您来了,快请上座。”
玥瑶勉强回以一笑,又转头,对着坐着的另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说道:“卿儿,我做了些娇耳,还有汤饼,我们一起……”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做这些无用功!”那个少女怒气冲冲,直接伸手掀翻了食盒。
“玥卿公主!”周围人低声惊呼。
“不可对代宗主无礼!”一名白少年急声道,上前一步,将玥瑶挡在身后。
玥卿脸上满是戾气,看见玥瑶满脸受伤,似乎也觉得自己做的过火,她跺了跺脚,却嘴硬不愿意道歉。
“王姐,父王已经闭关那么多年没有出来了,明明现了一个天生武脉的小子!为什么不直接把他抓来!”她又气又急,又是担心,扭头质问道。
“无相使!还有你们,无法无天!是不是想要以下犯上!背叛父王!”她指着坐在最中间的人,喝问道。
“玥卿公主!”
“不可!”站在她旁边的少年上前一步,拦住了脾气暴躁的玥卿。
“无相使,抱歉,是公主纯孝,救人心切……”另一名少年面露难色,上前打圆场,拱手行礼,帮玥卿解释道。
他即便是道歉、对着长辈说话,都带着三分轻佻笑意,看起来吊儿郎当的。
好像儒雅书生一样,端坐在轮椅上的无作微微一笑,没有怒,他毕竟还是北阙的忠臣,自然不会和北阙帝女,还是一个小女孩计较。
“飞离,无妨,我知道帝女是心系君上……”无相提起自己的国主,玥风城。
玥风城在北阙灭亡后,和这些遗民一起流落到极北之地,然后选择进入廊玥福地闭关,已经十几年没有出来了。
他们想要探听情况都不行,因为廊玥福地的大门,只有修炼了虚念功的人才能推开,而虚念功只有天纵奇才的人才能修炼,所以他们四处寻找天生武脉的孩子,因为天生武脉必然可以修炼虚念功。
“那个天生武脉的孩子身边有剑仙级别的高手相护,”无相低低叹了口气,“他又是百里家的孙子,如果没有一招将人带走,惊动了百里家,就是我天外天的灭顶之灾了……”
“雨寂,棋宣,你们出去看看飞盏有没有回来。”一脸阴森暴躁的无作使忽然开口,对着下坐着的两名年轻人说道。
“是。”白少年和紫衣少年拱手应了一声,他们并不是很乐意。
因为无作使这样说,是不信任他们,故意将他们支开。
但没办法,在座的都是北阙皇室、贵族的出身,有北阙帝女,有北阙将军之子,有北阙大臣。
只有他们是半路加入的北阙遗民,因为根骨上佳,适合习武,被玥瑶公主收为仆从,本来和他们就不是一个圈子内的人,自然不被信任。
“青儿,你也下去吧。”玥瑶也轻轻开口,对另一名少女说道。
等到三人离开,将门关上,屋内的氛围微微一变,那份愁绪不再遮掩,一片惨淡。
“再忍耐些时日,那个剑仙高手说了,他只要求我们五年内不对那个孩子出手。”无法端起茶杯,饮了一口,皱眉耐心对玥卿解释道。
“是的。”无天也点点头,“五年之期马上就到了。”
他们二人一胖一瘦,一高一矮,面相古怪,和旁边长相清秀的无作和长相儒雅的无相一对比,更加显得古怪丑陋,连说话都是那么滑稽,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但在场的年轻人却都不敢嘲笑。
“我们北阙,定然可以恢复往日的荣耀!定然可以复国!收回属于我们的土地!”无作面色阴沉地开口,一字一顿,“无相,如果你不作为,不如将手里攥着的权柄交给我。”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满心是和我作对。”无相颇为不满,面色微沉。
“你个双腿残疾的废人……”无作骂道。
“够了,无作使大人。”玥瑶出声打断了无作的话,她眉梢微皱,虽然她也看不惯无相将天外天几乎变成了唯他马是瞻的从属。
“无相使是为了救北阙,救父皇,才缺了一双腿,您怎能如此污蔑轻辱。”玥瑶抿唇,看着一脸戾气的无作,心生害怕,但还是强撑着说道。
“呵,这不也是挺明事理的吗?”
却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女子的轻笑。
那声音清冷柔软,恍若神宫传来的仙曲,让人耳目一清,身心通畅,对她心生好感。
“不过可惜了,一个看不清为何会亡国的公主,一个只心心念念皇室贵族的忠臣,必然如冢中枯骨,死路一条。”却听那女子的声音,又接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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