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嘉禾安抚道:“冯老太,你别急,这不是都还在商量准备吗?我们开发的地方不会占用你们墓区的。”
冯老太依然急切地说:“夏夏她爷爷一家老小十几口全葬在那山上,更不提乡里乡亲这些年,你们要真是让推土机上了山,那就是叫我们不得安宁啊。”
冯老太说着说着,情绪愈发激动了,将在屋里的张秀兰都给惊动了出来。
她撒着一双凉拖鞋,从堂屋里出来,“咋了这是,这咋还哭上了。”
她又转头看向嘉董禾,“嘉禾啊,这是咋回事啊。”
“张姐,咱们桃墟村不是要搞乡村建设吗,我们这次来也是顺便考察后山上自然景观开发的事。但冯老太说是后山上有乡亲们家族祖坟,不让动土。”
张秀兰一听这事,神色也有面露为难之色,说道:“嘉禾啊,妈说的有道理,夏夏她爸就葬在上头,全村的老老小小一直都是在后山上安葬先人,确实是不好在那山上乱搞。”
在今天下山之前,董嘉禾的创业新思路都进展的很顺利,她都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去见江缜言介绍给她的几个投资人了,没成想,来了这么个意外。
董嘉禾听张秀兰和冯老太这样说,眉头也皱起来,“村子里没有公墓吗?大家就随便在山上挖墓?”
“也不是随便挖,那各家都有各家的地。”
真的是你愿意的吗?
从桃墟村回北京的路上,董嘉禾眼皮子一直在跳。
今早她们收拾东西返程的时候,冯老太还拉着她的手说了不少祖坟的事情,虽然那些在她看来不过是些封建思想。
但她怎么样也不可能让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去改变自小被灌输的观念。
最可怕的是,村子里那么多户人家,估计有大半是和冯老太一样的想法,这可就难办了。
原本一帆风顺的计划被这“祖坟”打乱了,可时间不等人,江缜言今晚上组了饭局,约见了几个之前投过无际的投资人要引荐给她。
她可不能掉链子,自己生了怯意。
回北京的路上,她根据昨天考察的实际情况,将改好的ppt又翻来覆去的检查了几遍。长时间在移动的车上看电脑让她有些头晕眼花,靠在座椅上闭眼休息。
等回到家,已经下午三点。
她随便grape吃了点阿姨准备的饭菜,就开始为下午的约见作准备,手机上杨鸣谦发来的信息她都没顾上回,匆匆看了一眼关掉微信后,彻底忘了这件事。
晚上的约见在一家会员制的俱乐部,是江缜言谈生意常来的地方,董嘉禾自然也是这里的会员。
今天来的两个投资人据说是师兄弟,分别在两家不同的投资公司做vc,年纪都不大,据说都是江缜言在国外读书时候的师兄。
董嘉禾从前接触过的富家子弟不少,但对他们这一类学霸型的社会精英并不算了解。
几个人落坐,倒没开口聊项目的事情,反倒问起董嘉禾读书上学的一些事情,谈历史、地理,谈到去哪里购物,旅游,眼看着饭都吃了过半,才有一人谈起项目的事情。
董嘉禾当即要拿自己的ppt出来,被那投资人笑着婉拒了,“今天不是在办公室,小董总就简单说说自己的项目,好项目不需要长篇大论。”
董嘉禾愣了一下,笑道:“我做这个项目的初衷有两个,一是为乡村人口寻找不用背井离乡打工的机会,二是为城市人口创造可以短暂休憩的加油站”
大家的聊天时间并不长,董嘉禾仅仅说了自己的一些构想,对方就能迅速地匹配道现有的较为成熟的商业运营模式,并且提出了盈利机制和后续的增长空间。
“后续运营得好,倒确实是有项目发展前景,但对于小董总目前的方案来说,风险还是有,我们回去需要再做评估,后面再联系。”
董嘉禾也不指望这短短几句话就能打动投资人,只留下自己的项目资料,互相加了联系方式。
投资人显然和江缜言更熟一些,聊聊项目,聊聊市场,一顿饭也算是宾主尽欢。
走出俱乐部大门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送走了两位投资人,董嘉禾和江缜言并肩从包间里往出来走,董嘉禾转头看着江缜言,“今天谢谢了。”
他笑道:“不客气,算是你之前配合我宣传的报酬了。”
“你还真是个商人,帐算得清清楚楚。”
江缜言勾唇笑了笑,没有回答,“你怎么回,外面好像下雨了。”
董嘉禾说:“车送去保养了,打车来的。”
“那我送你吧。”
“也行。”
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走到大厅,本打算直接坐电梯去负一层取车,抬头却看见杨鸣谦正紧抿着嘴角,站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整个人看上去冷得像块铁。
董嘉禾这才猛地想起,自己下午不仅没回他消息,还把手机关机了几个小时。
他肯定是联系不到她,才找了过来。
江缜言倒是淡定地多,冲着杨鸣谦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转过头跟董嘉禾说:“看来有人送你,你们聊,我先撤了。”
说完,转身进了电梯。
董嘉禾三步并作两步迎了过去,有些心虚地道:“你怎么来了。”
杨鸣谦只是淡淡地询问道:“忙完了吗,先回家。”
说完,他牵起董嘉禾的手往外走去,步子却仿佛不受控地越走越快。
离得近了,董嘉禾才看见他发梢带着一丝水汽,肩上也有被水淋湿的痕迹,他的车没停在地下,而是在俱乐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