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实在是多谢你们呐,我们家那口子,就操心这村子里的那些事,你们来村里头搞建设,村子里都高兴得很。”
吴芳拉着董嘉禾的手臂,她看起来年纪不大,三十岁上下,手却比董嘉禾粗糙得多,摸在她手上还有些扎。
董嘉禾笑着说:“这是国家政策好。行了,您别送了,外头冷,赶紧回去吧。”
吴芳将两人送到院子门口,“那你们慢点,村子路窄,恐怕不好开车。”
她站在院子门口,目送着黑色越野离去,才反身回到屋子里去。
乡村建设有搞头
吴芳送走董嘉禾他们,回到屋里,就听见刘长铭对着郑平安说:“明天你把我办公室里的材料给我送过来。”
她火气一下子冒了上来,猛地一下掀开帘子进来,“拿什么拿,平安,别理他。人家大夫都说了让你多休息,你这还没老就耳聋了?”
郑平安像个夹心饼干一样夹在他们俩人之间。
刘长铭和他对视一眼,“咳咳,那行,那不拿了,我也没时间看。”,说完,又躺回被子里。
吴芳还在数落他,“你说说你,一天天的工作,孩子孩子不管,家家也不管,这么多年,都是我辛辛苦苦操持这家里头。”
刘长铭一听她又开始翻那些陈年老账,只能无奈撇了一眼郑平安,“诶,平安还在呢,你像啥样子。”
平安赶紧开口帮腔,“吴姐,刘主任一心为公,那都是我们后辈学习的榜样。去年,县里头都给他颁了奖章,您不也高兴吗?”
刘长铭跟着点点头,“就是就是,你这样说的,好像你不操心村里头的事一样。”
吴芳自然说不过他们俩个,声音已经有些哽咽,“辉辉昨天还打电话问呢,问我们啥时候回去,你叫我这个当妈的怎么想。今天幸好是没出什么事,你要真出个什么意外,我们娘俩儿怎么办。”
刘长铭是前两年刚刚调过来的村主任,他家父母孩子都在县里头,吴芳怕他一个人过来没人照顾,只好也跟了过来。孩子交给爷爷奶奶带,作为父母本就心存愧疚。
如今,刘长铭又出了这么个意外,吴芳心里难受也正常。
郑平安把刘长铭当老师一样敬着,对他家里的事情也都清楚。
他赶紧上前安慰道:“吴姐,您别担心,我之后肯定好好帮您盯着刘主任,再过段时间路修好了,辉辉也放寒假了,刚好接他来村里头玩。去年暑假他不还舍不得走呢嘛。”
刘长铭也说:“就是,慈母多败儿,孩子那都是要放飞的,难能日日在父母跟前。”
吴芳狠狠瞪他一眼,吓得他立马闭上了嘴,使眼色给郑平安。
郑平安伸手打了个哈欠,“哎呀,吴姐,我好困呀,赶紧帮我铺个床吧。”
吴芳闻言才想起这回事,赶紧从木柜子里拿了一床棉被出来,去旁边屋里收拾了。
刘长铭又冲着郑平安抛了个眼色,郑平安回头悄悄比了个ok的手势,才跟着吴芳出门去。
董嘉禾他们回去的时候,赵敏敏还在屋里等着没睡,听说刘长铭没什么大事才安心地上床。
“唉,刘主任也不容易,我听雨墨说他本来是借调的,只是来基层锻炼,以后还是要提拔的,结果他自己愿意留下,这才又多待了几年。”
董嘉禾自然也听过刘长铭家里的大概情况,“刘主任是个有能力的,在基层锻炼几年也是好事。”
“这我倒不懂,反正人没事就行。哎呀,困死我了,我先睡了。”
赵敏敏蒙着被子躺进被子里,没一会儿就睡死过去。
第二天是个难得的大晴天。
冯老太早上起来,就说要拿些鸡蛋去看看刘长铭。
董嘉禾早上开完了早会,出来休息的间隙见冯老太一个人在鸡圈,想起昨晚上刘长铭的摔跤事件,有些不放心地跟了过去,她趴在几圈围栏上,“阿婆,你慢点,那土里的冰还没化呢。”
冯老太挥挥手,“我知道。”
老母鸡端卧在自己窝里,脖子伸得长长的,转着脑袋四处看,董嘉禾压根没看见蛋在哪儿,鸡窝一股味道就冲着鼻子来了。
冯老太趁鸡不注意,将手伸进鸡肚子里面,然后飞快地取了蛋出来,那鸡头向下就要拿尖喙去啄。
一切发生的太快,董嘉禾都没反应过来,冯老太已经接二连三地将鸡蛋取了出来。一把年纪的人比一把年纪的鸡反应还快。
她头一回见人掏蛋,才知道,这是个十分形象的动词。
冯老太接连出手,将那母鸡肚子下的蛋掏了个干净。那母鸡不甘示弱,追着冯老太的步子就开始挥舞着翅膀,一下子跃至半空。
将董嘉禾吓得不轻,往后踉跄了两步,撞到了杨鸣谦的手臂上,被他伸手虚虚扶了一把,站稳身子。
冯老太将手上的鸡蛋装进铺了稻草的篮子。
她们家哪怕在桃墟村也是条件困难的,除了这几个鸡蛋拿得出手,也没什么别的东西了。
“行了,你们忙,我去看看刘主任去。”
冯老太佝偻着腰背,步伐却稳健,拎着一篮子鸡蛋走远。
刘长铭摔了一跤的事情很快在村子里传开了,各家各户都纷纷上门看望,吴芳忙得脚不沾地。
刘长铭夫妻不是村子里的人,自然也没有宅基地。村委地方也不大,当时怕改建又要花钱,就干脆在村委会不远处,一个空置的旧活动中心住下。
村民们来的时候带的东西也多,刘金梅从自己商店里拿的牛奶,还有人拿的新鲜蔬果,条件好的还提着一只老母鸡来,冯老太提着半筐鸡蛋,那已经是家里全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