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委会毕竟是政府办公的地方,他们是外人,偶尔情况紧急借宿一天可以理解,但他们长居于此倒是不妥当。
刘长铭也为此有些焦头烂额。
“我在村子里给打问打问,看谁家还有空房,借给你们住几天。”
董嘉禾也很有眼色,“村长放心,我们也不白住,到时候住宿费用和伙食费我都按照镇上酒店的价格付给大家。”
刘长铭在脑海里搜罗了几家家里可能有空房的人家的信息,在办公室里,对照着一本通讯录一一打电话过去。
久违的扫洒日常
村子里的人生活得比较闭塞,对外人也都抱着排斥态度,刘长铭连连问了几家,都得到拒绝的答复。
董嘉禾站在这里,平生第一次知道自己掏上钱,还要招人嫌的滋味。
好在,这个村子里的人也不都是铁石心肠。
上次泼了董嘉禾一身水的张秀兰倒是仗义,也没提钱的事,听说了来龙去脉后,爽快地答应让他们几个先住到自家院子里来。
张秀兰是个寡妇,家里头除了她,和她丈夫留下的老母亲,就只有一个今年刚上小学的女儿冯夏。
她特意把女儿的房间腾出来给董嘉禾和赵敏敏,又收拾了家里一间杂物房给杨鸣谦。至于床,是从村委会借的。
郑平安的妈妈刘金梅是在村里开小卖部的,他特意从自家店里给他们准备了毛巾、牙刷还有一些生活用品。
在董嘉禾的强势要求下,他还是把钱收下了。
就这样,他们三个在小小的桃墟村暂时安顿下来。
张秀兰家的院子四面围合,一面开了大门,大门旁边是一个围起来的圈,里面养了两只老母鸡,角落还有一个小笼子,里面喂养着一只毛色参杂着灰的杂毛兔子,是去年在镇上花了十五块买来的,冯夏心头的爱宠。
几圈旁边空了一个小小的地,用栅栏圈起来,里面只杂乱的堆了些稻草,董嘉禾想起那只买来没多久就病死的小羊羔,它的样子突然在脑海中具像化。
再往里走,还有一片土地,围在院子边上,里面种了些蔬菜,以董嘉禾的眼力,显然看不出那种的是什么。
她和赵敏敏的房间,在正屋的左侧房间,面积不大,将将放下两张一米二的床,中间空出一条纤细的走道。
小女孩的房间看着半新不旧,墙上还贴着老师奖励的小红花,和几张样式简陋的奖状。屋子里除了两张床以外,还有一张木桌子,靠着墙的那头上面还掉落了些墙灰,看着有些年头了。
桌子呈方形,不是寻常小孩用的书桌样式,四个腿很高,冯夏那个身高用的话还得配一个高椅子,两条腿儿都得吊着。桌子看起来有些破损,但那些破损的痕迹都被磨得很平整,并不刺手。
地上没有铺砖,是水泥板,董嘉禾拿着扫把扫了一遍,又拿着拖把来来回回拖了一遍,还是觉得不够干净。
但到底是在别人家借住,她不好说什么。
只能将拖把拿出去涮,全程还是靠冯夏的奶奶,冯老太帮忙,让董嘉禾有些惭愧。谁叫她压根用不来这样的拖把和水池。
就单论体力,时常混迹在各大健身房的她竟然比不上一个快八十岁的老太,这足够让她郁闷一阵子。
花费了一整个下午,她们才在张秀兰一家的帮助下,将小小的房间收拾出来个样子。
好不容易将屋子整理出来,董嘉禾出门打水的时候,坐在廊下的冯老太开口了,“小妮儿你放那儿,我来。”
冯老太具体叫什么名字,村里人知道的不多,大家都叫她冯老太。
她今年快七十岁了,年轻的时候,丈夫在外务工,一年回来不了几次,她在家侍候公婆,家里的脏活儿累活儿全是她干,直到三十好几了两人才有了个儿子,等他们好不容易把儿子盼大,娶了媳妇,生了娃,却在几年前收到在城里打工的儿子意外身故的噩耗,两个老人几乎一夜之间,白了头发。
她的丈夫身体不好,熬了几年终究也没熬过去,前年也走了,家里头就剩她,儿媳妇张秀兰和一个小孙女夏夏。
村里人人提起冯老太都不禁摇摇头,说她命苦,不过这些董嘉禾都是后来才听说的。
她第一次接触冯老太的时候,倒没在她身上感受到任何被命运消磨的痕迹,她就和这村里头的所有老太太一个样,甚至精神头还要更足一些。
“不了,阿婆,你就坐那儿歇吧,我能行。”
院子里用得还是水井,冬天天气冷,井水很容易结冰,冯老太从外头捡了些干草堆在水井周围,但这两天太冷,井里还是结了一层淡淡的冰皮,董嘉禾是出了浑身的力气去按压杆好不容易才把水冲出来。
冯老太笑着走过来,“你去扶着桶,我来。”
董嘉禾乖巧地“哦”了一声,揉了揉掌心被磨得通红的印子,腾出了位子。
冯老太个子不高,面对着压杆甚至只拿出一只手,脚步站定,身体轻松,“砰”地一下就按了下去,她右手十分灵活,上上下下,水不断地从流出来,让董嘉禾瞪大了眼睛。
“小妮子,腿要靠前点才好使力气,握杆的时候不要握在太前面。”
董嘉禾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端起一大盆水来,五官都绷紧了,这水可真重。
不知从哪儿起的好胜心,董嘉禾小臂绷紧,面不改色将水端进了屋子,这才松了一口气,将一整盆水放在凳子上,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赵敏敏正在铺床,“禾姐,你咋一次接这么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