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满两大袋食材和水果,丁思渺越翻越困惑,这人是上自己这儿囤粮食来了?
她大声把阳台上的段执喊进来,指着袋子问:“你买这么多菜干什么?”
“都耐储存。”段执的答案可以说牛头不对马嘴。
丁思渺仔细看了他片刻,才顿悟过来:“你是怕我吃不起饭吗?”
“我……没这个意思。”
“我还没穷到那个份儿上。”丁思渺不留神看见他手背上的蚊子包,转身进了卧室。
段执紧随其后,好像稍慢一步就会被关在门外似的——没想到丁思渺只是给他拿了瓶止痒喷雾。
“坐这儿。”丁思渺指挥他。
段执乖乖在书桌前坐下,没等丁思渺开口就伸出了手,急不可耐地哄人开心:“你对我真好。”
丁思渺握住他的手,按下泵头喷了一圈止痒喷雾。
“我没有说你穷的意思。”段执接着说。
“你有也没错,”丁思渺丢开他的手,把止痒喷雾顺手放在桌上,压住了桌面上凌乱的a4纸,段执顺着她的动作扫了眼桌面,电光火石间认出那是樊江的论文,心头重重一跳,还未及回神,便听见丁思渺接着说:“穷有穷的过法,我不嫌丢人,再说我又不会一直穷下去,困难都是暂时的,我不怕困难,我怕你可怜我。”
chapter60有修订
收到传票的那天,蒋清风正在家里操办他的六十岁寿宴,有点吃惊,但更多的是不以为然,最近几年,每年他都能遇到一两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试图利用法律、舆论乃至道德逼他就范。
前两者也就罢了,利用道德实在是很可笑。
今年这位出招算是新鲜的,告他利用职务猥亵、侮辱妇女,这种罪名可大可小,他已经退居二线,想必对方也很难再掌握什么实质性证据。
“怎么了?”一个端着酒杯的年轻律师靠过来问。
“法院传票,又一张。”蒋清风的口吻好像在谈论一张信用卡账单,习以为常道:“我下周要和你师母去日本,哪儿有空折腾这些。”
“我替您去。”对方搂住蒋清风的肩膀,把他往正厅带,订做的蛋糕已经推出来了,此时不宜在讨论这些扫兴的事。
“我当然知道你会代我去。”这种乌七八糟的场合,从来都有人替他擦屁股,擦得既干净又利落。
“那您还担心什么?”
“这个人——”蒋清风指着丁思渺的名字说:“我是想给她点颜色看看,不过樊院长那边意思不太对,樊江爬得高了,做事总想着两全其美给自己留余地……”
“我明白。”律师凑在他耳边低声说:“余地您来留,事我来做。”
狂风拍打着窗户,雨滴落在了丁思渺的手背上,她倒惬意,甩了甩手背,伸手去够窗户把手,一把拉回来扣住。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应景得很。”丁思渺从窗边走进明亮的会客区,桌边,秦律师捧着块披萨吃得正香。
“真不吃一口?”秦律师问。
“不吃了,太晚了。”经典意式肉酱加芝士卷边,还是厚底的,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和热量炸弹也没区别。
秦律师真诚地竖了个大拇指,俩人下午一块儿去的法院,回来又忙到现在,丁思渺粒米未进,这人好像光靠喝水就能活。
“我以为一审他没到场,你心里不痛快。”秦律师点头说:“他的律师我打过交道,其实今天没被反咬一口,就说明咱们已经赢了。”
“我知道,教务处有人给我打电话了。”正说着,丁思渺手机又响了,她笑了笑,挂掉电话,对秦律师歪了下头:“第7个,说明一审结果在他们意料之外。
“二审什么时候?”丁思渺边收拾东西边问。
“有消息我通知你,佳园那边提供了一些新线索,这案子后面可能还会有变数。”
“什么变数?”丁思渺停下动作,抬头看着叼着半块披萨的秦律师。
秦律师不紧不慢地咽下嘴里的食物,挑眉道:“她没和你说吗?有新的受害者出现,对方年纪很小,不到14岁,而且有保留实质性侵害的证据,这线索我在跟,如果情况属实的话,性质就变了,得转检方做公诉。”
好一会儿,丁思渺才从面无表情的状态里化冻,眼睫一颤,低头继续收拾东西道:“这么小。”
“是啊。”秦律师脱掉一次性手套,抬起手肘压下了披萨盒盖子:“够丫蹲几年的。”
“走了。”丁思渺拎起包,开门下楼,走出事务所大门的一瞬间,被雨水扑湿了半身,她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忘了提前打车。
工作日的晚上,大雨滂沱,附近几条主要的交通干道都堵得水泄不通,丁思渺抬头一看,远处的高架桥被前后相连的车灯串成了一块巨大的霓虹灯牌,看起来就很吵。
她退后半步,掏出手机加入网约车排队大军,没过两分钟又取消了,正想回去找秦律师借把伞,被身后的车灯晃了晃。
一辆银灰色的沃尔沃开过来,正好停在事务所门口,车窗降下来,段执朝她招招手:“上车。”
丁思渺毫不迟疑地头顶着包冲下台阶,拉开车门钻进来,砰一声合上车门:“不是去和领导吃饭吗?”
“领导好像更想和我妈吃饭,我只是个添头。”段执合上副驾的窗户,把雨声隔绝在外,车内安静极了,香氛的气味更加引人注意。
花香,丁思渺仔细嗅了嗅,好像是百合的气味,段执这是开了他妈妈的车过来?大概率是的。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知道自己跟着秦律师多半会加班,也不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