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一大早起床,列了半页纸的待办清单,强迫自己进入专注状态,以免在下午2点前分心——焦虑理发后的惨状。
没想到,可能是碰上个黄道吉日,每件事情都完成的无比顺利,居然在2点前就把清单上的勾全打了。
他坐在书桌前,心不在焉地转着笔,思考丁思渺为什么还没来。
笔啪嗒一声掉下去,落在桌脚,弯腰去拾的刹那,段执忽地反应过来,他为什么会转笔——他以前最讨厌有人在自己面前转笔,总觉得那副做派是“无知少年硬装逼”的表现,可自从丁思渺说自己思考题目时会不自觉转笔起,他就屁股一歪,改变了看法。
当时他对丁思渺诚恳地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怪癖,这也并非什么不好的习惯。”
段执慢吞吞地把笔从地上捡起来放在桌面,像被苹果砸中的牛顿一样开始思考:自己这样喜欢一个人是不是某种有病的表现?
网上说的那些恋爱脑,不会就是自己吧?
为了验证这个伟大的猜想,段执打开浏览器输入了“恋爱脑的表现”,查询结果第一条,赫然写着“恋爱脑的表现之一是智商清零”。
——这绝不可能。
段执半秒钟都没犹豫,立马将网页关了,就在此时,楼下大门传来钥匙开锁的声响,动静不大,但房子里太安静,段执还是听见了。
果然,没过几秒钟,楼下便传来丁思渺的呼唤:“段执——”
“我在!”段执跑出房间,趴在楼梯扶手上低头看她,“上来剪吧……你拿的什么?”
“糖瓜。”丁思渺把纸袋换到左手,边上楼边解自己围巾,“今天不是小年吗?节日快乐!”
上到最后一级台阶,围巾已经脱下拿在手里,她顺势把纸袋递给段执:“我托栗子帮忙寄来的,运费比糖瓜本人都贵,还差点儿没赶上日子。”
段执不爱吃糖瓜,但这并不影响他被丁思渺几句话感动得一塌糊涂,正要眼眶一热深情表白,丁思渺绕过他打量了一圈布局,回头兴致勃勃道:“在哪儿剪?”
十分钟后,丁思渺整理出了一个简单的理发店座位,段执的人体工学椅配上穿衣镜,旁边的衣帽架被她用来挂自己的理发师工具包。
段执擦着湿发从卫生间走出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丁思渺抖了抖旧床单,罩住他的脖子以下,很利落地开剪了。
“有什么想法你主动说哦。”丁思渺手指没入他的湿发,从颈后往上捋了把。
段执顿觉大事不妙,暂且抛开浑身过电的感觉不提,丁思渺脸上那副严谨专业的神情,就足以令他心猿意马。
chapter37
“我昨天特意看了好多教程,虽然不能说速成吧,但是基本原理还是了解一些的,你放心。”
“嗯。”段执红着耳根说:“我很放心。”
丁思渺手背不小心从他耳廓上擦过,灼热的温度让她自己也跟着不好意思了起来。
她从前在养老院给老人家义务理发,一上午能剃出8颗茶叶蛋,从来不觉得给人剪头发原来是一件这么暧昧的事情。
镜子里,段执不知何时闭上了眼。丁思渺也抿紧了唇,低头专注于手上的工作,任由冰凉的发丝在她指间穿过。
她从后往前剪,剪到额前时,还贴心地伸手遮在段执眼睛上方,避免碎发掉进眼睛里。
段执不受控制地睫毛颤动,刮得丁思渺掌心发痒。
痒的不只有手掌,还有喉咙。
她清了清嗓子,退开半步道:“你开暖气了吗?这么热。”
段执虚着眼睛,在丁思渺手掌遮挡下只能看到她的腰,她今天穿了件黑色的毛衣,衣角藏在半身裙里,更衬出腰线优美,引人遐想。
“没有,这里没暖气,怕你来的时候冷,开了空调。”
“难怪这么干。”丁思渺剪完最后两下,收回手看了看,对上段执上抬的视线,他目光里有种说不出的情绪在涌动。
“我……”丁思渺结巴了一下,转身手忙脚乱地把工具放回包里,侧对着段执道:“好渴,我下去倒杯水。”
说着,抬脚要走,手腕却被段执一把拉住,动作力道之大,让丁思渺原地转了半圈,面朝着他。
段执看了眼她飞起又落下的裙摆,视线匆忙移向另一个角落:“抱歉——房间里有矿泉水,你喝那个。”
丁思渺手腕上有汗,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他的。
她愣了愣,点头说:“好——那你先松手。”
“没关系。”段执忘了自己还抓着她手腕,有那么一瞬间,他感到自己脑子糊涂成了一锅粥,完全失去指挥四肢的机能,甚至连语言系统都快失灵了,他本来要说“对不起”的。
索性丁思渺没太追究他的口误,抬脚走到角落,弯腰从箱子里拿出一瓶矿泉水,站在原地拧开,迫不及待地一气儿喝了小半瓶,冰凉的液体顺着食道流进胃里,似乎并没有让浑身的温度下去多少。
“你要吗?”丁思渺合上瓶盖,补充到:“水——你渴不渴?”
“嗯。”段执点点头。
丁思渺扔了一瓶过来,段执从旧床单下腾出手,单手接住,并试图用拇指和食指将瓶盖拧开。
看着碍事儿,丁思渺大步走过来:“我帮你把这个床单摘了吧?”
“诶不——”段执条件反射般按住自己肩上罩着的床单,支支吾吾道:“我、那个,你剪完了?”
“嗯。”丁思渺尾音上扬,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反问:“你不满意?”
段执的脑袋被丁思渺手动掰正,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比发型更抢镜的是自己的耳朵——红得快要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