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栖身在这处洞穴里倒是不比之前那山洞舒服,起码被子、锅碗还有柴这些东西是一样也没有了,而且这里风大的很,到了晚上更是难捱。
唐兮抱着自己冻的瑟瑟发抖的身子,内心无限缅怀之前趁着霍谨言睡着蹭他被窝时候的温暖。
霍谨言看了冻的瑟瑟发抖的唐兮一眼,眼中浮现出一丝纠结之色,许久之后,他还是半佝偻着身子挪到了唐兮的旁边,他坐在外侧,这么一挡,那寒风就被他挡去了大半,唐兮坐在里头顿时就觉得寒意少了许多。
她有些讶异的睁眼看他,“大人……”
霍谨言闭着眼睛淡淡的“嗯”了一声,“若是你病了我可不识得草药来救你。”
唐兮抿了抿唇,然后又往里挪了挪,“那你再往里坐坐……”说着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轻声咳了一下,“这种时候大人该不会还惦记着什么男女之防吧?还是小命要重要些,大人你放心,这件事我绝对不说出去,绝对不玷污大人的清白!”
“……”霍谨言有些无语,不过被她这一通话说下来,他若是不听她的话倒是显得太矫情了,不过一边往里头挪着身子,霍谨言一边就想起了那两次某人趁他“睡着”钻他被窝的事,这样说起来,所谓“清白”他大概也早就没有了吧?
两人靠的近了,彼此散发的热量倒是让两人都觉得暖和了不少,不多一会儿唐兮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唐兮没心没肺的睡了,倒是霍谨言有些睡不着,一来双手的伤口依旧火辣辣的疼,二来这风也的确太凉了些。
他从洞口望出去,将将看的到天上的一轮明月,半掩在这山谷的云雾里头,透着朦胧的美。
这样的月色,他看着看着就又想起了凤兮。
彼时他还不是丞相,在朝堂之上因为与凤兮的一个赌约将要前往大乾王朝商议其每年向凤元王朝进贡一事,凤兮在朝堂上话说的决绝,可他临行之前的那个夜里,凤兮却出现在了他的府邸。
那天的月色也如今日这般,带着朦胧的雾气,她一身月白的男装出现在他的院落,在月色的映衬下,皎洁如仙子一般。
她看向自己的目光似带了一丝愧疚,却又被她藏的很深,只一副恨不得让全天下都知道她是个坏人的高高在上的姿态,轻蔑而又不屑的对他说,“此行凶险重重,若是完不成任务也千万得保住了你的小命,届时回来求朕一番,朕或许心情一好还能留你一命。”
大乾王朝本来自先帝驾崩之后就隐隐有了些许反意,此番又是前去商谈贡品增加这种不讨好的事,大乾的皇帝一个不高兴将来使直接斩了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此番凤兮显然是有些不放心才特来嘱托一番,却又别扭傲娇着,让人完全没办法领了她的好心。
霍谨言看着她这个样子,就好似在看一个别扭的孩子,着实可爱的让人想笑。
“陛下放心,臣定会完成嘱托。”
凤兮冷哼了一声,“但愿。”
说完她似乎也没有别的话可说了,气氛僵持的有些尴尬,这会儿她隐隐有些后悔脑袋一抽就跑到这来了,尤其看着霍谨言那副言笑晏晏的模样,总觉得是在嘲笑自己,于是她颇有几分恼羞成怒的挥了挥袖子,“朕回去了。”
“陛下回去翻墙的时候慢些。”身后霍谨言用慢悠悠的语调劝慰了她一句。
凤兮一个踉跄差点栽倒,而后磨着牙火烧屁。股一般往外走去,然而走到墙根处却又堪堪停了下来,也不知是因为不用面对他所以卸了伪装还是觉得话题太过沉重所以她也装不下去,总之她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不再是往日那故意高高在上的样子,“霍谨言,你给朕活着回来。”
他的心蓦然像是被谁抓了一把,痒痒的,又有些疼,直到人已经被影卫带着翻过墙去不见了踪影,他才郑重其事的朝那个方向行了个礼,“微臣,定不负所托。”
那一次的任务的确艰难,几次生死边缘他也都挺过来了,靠的大概就是凤兮的这一句话,这是她的要求,他怎敢不从?
这会儿,面对着如此艰难的困境,霍谨言就再一次想起了凤兮的那句话。
“霍谨言,你给朕活着回来。”
他抿了抿唇,低声呢喃,“活着回来……我会的。”
话音刚落,骤然觉得肩膀一沉,霍谨言有些错愕的偏过头,就看到了唐兮一头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这会儿吧唧着嘴睡的极香。
看着她那副无忧无虑的模样,霍谨言嘴角不知不觉的就染上了几分笑意,想起曾经影一的汇报,说她睡眠极差,可这会儿他倒是完全没看出来。
他犹记得凤兮的睡眠也是极差,她就是心思太重了些,若是也能像唐兮这般没心没肺,或许她也不会将自己这短暂的一生活成那般模样。
犹自失神间,忽听得唐兮皱着眉语气有些慌乱,“大人……”说话间,一双无处安放的手也不自觉的攀上了他的手臂,之后似是有了安全感,眉头才一点一点舒展开,然后抱着他的手臂再一次沉沉睡去。
然而霍谨言却有些僵住了,那被她抱住的手臂更是觉得麻麻的,动也不敢动,同时脑袋里头轰隆做响,似乎一下子想明白了一些事……
他看着唐兮的目光慢慢变的复杂起来,自己因为她特殊的身份,一直以来的确对她照顾颇多,而今……她莫不是因为这些有了什么误会对他动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可他这一生都不可能再去爱别的女子了,更何况是凤兮的妹妹?这太荒谬了!
霍谨言的眸子里渐渐结了一层冰,而后他抿了抿唇,动作虽然还算温和,却又透着些许决绝的意味,将被唐兮抱在怀中的手倏的抽出,然后整个人都往外挪了挪,与她保持了距离。
睡梦中的唐兮似有所觉,眉头不满的皱了皱,随后似是觉得冷了,一个人蜷缩起来,看着透着一种可怜兮兮的感觉。
然而霍谨言在旁边冷眼看着,却无丝毫所动,若是她真的生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那他就定要在一发不可收拾之前亲手斩断她这份绮念!
早上唐兮是被冻醒的,她揉了揉冻的发红的鼻子往旁边看了一眼,这才发现霍谨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独自挪到洞口去了,见他早就醒了,顿时不满道,“大人你怎么又偷偷跑去那么远啊?你的病本来就还没好,干嘛这样逞能?”
霍谨言淡淡的答了一句,“到底男女有别,不可因这些外在因素就随便越了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