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兮跪在湖边,双手拄在地上,待终于吐完了,她也已经没了什么力气,硬撑着跌跌撞撞的走到另一处树下,便干脆倚靠在树干上。
她目光茫然而脆弱,怔怔的看着自己受伤喷溅上的鲜血,脑子里想的都是,我杀人了,这是她第一次亲手杀人。
或者说杀人也不是很合适,毕竟她走的时候那人并没有死,可她做的事,却远远比直接杀了那人还要恐怖百倍。
凌迟,她亲手行刑的。
她心里很害怕,也觉得很恶心,但是却不得不撑着做完这些事。
怡亲王就要被她逼的狗急跳墙了,这时候若是不拿出铁血手腕来震慑众人,只怕倒戈的人不会少,若是朝中一下子失去了一大批人,这朝廷定会混乱不堪,届时受苦受难的还是百姓。
她闭了闭眼睛,心中不断的默念,我做的是对的,是对的……
“漱漱口吧。”骤然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凤兮心中一个激灵就睁开了眼睛,就那么直直的撞进了一片幽暗的目光之中。
霍谨言。
她在心中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怎么每一次狼狈的时候都会遇到他?
她接过霍谨言手中的水杯漱了口,口腔中那火辣辣的灼痛敢好了许多,她轻舒了一口气,将杯子递回给霍谨言,霍谨言接了杯子放到一旁,然后走到湖边开始洗自己的帕子。
凤兮看着蹲在湖边的那个身影,抿了抿唇,“你什么时候来的?”
霍谨言动作微微一顿,继而冷清的声音传来,“陛下希望臣是何时来的,臣就是何时来的。”
“……”凤兮抬手揉了揉眉心,他果然都看到了。
霍谨言洗好了帕子,又走了回来,半跪在凤兮的身边,在她诧异的目光下抬起她的一只手,然后拿着自己手中洁白的帕子认真的为她擦着手上的血迹。
凤兮有心怒喝一声“放肆!”
然而话到了嘴边,却不知怎的她又咽了回去,也罢,手上这血腥的味道熏的她想吐,反正擦个手而已,身为皇上,这种事本就从来都是别人伺候着她做的,也无所谓什么习惯不习惯。
霍谨言就那么沉默着半跪在地上,一双幽深的眼睛认真而专注的看着她的手,仔仔细细的将她手上的血迹擦了个干净。
不知为何,凤兮忽然觉得气氛有些奇怪,她有些不自在的咳了一声,然后微微偏过头,声音疏远而又冷漠,“今日的事丞相最好不要对别人说半个字。”
霍谨言手上的动作顿住,然后放下了她的手说道,“擦干净了。”
说完他抬起头直视着她的眼睛,眼中有她看不懂的情绪,“微臣不会说出去的,只是……陛下总是如此,不累么?”
凤兮偏过头去,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带着薄怒和微微的倔强,“什么累不累?朕本来就是这样,只是第一回动手,微微有些不适应罢了。”
等了半晌,没听到霍谨言的回答,她忍不住转头去看他,他却蓦然抬起手伸向了她的脸。
她的心漏跳了一拍,瞬间如同被针刺了一样朝后面躲去,声音带了一丝羞恼,“你做什么?”
霍谨言的手停在半空,听到她的质问,他面无表情的收回手道,“你的脸上沾上了血迹。”
“……”凤兮闻言有点尴尬,声音也带了一丝僵硬,“朕自己擦就好。”
说完,她木着脸抬手就在脸上胡乱擦了一把。
霍谨言没说话,只是收回去的那只手在袖子里面渐渐攥紧。
他刚刚差一点就忍不住心中的情绪,差一点就触碰了她的脸颊。
他知道这是不应该的,他也知道他们的关系维持在这样就好,若是再进一步,对谁都是一种伤害。
只是……他心中却仍旧有些遗憾,遗憾刚刚没有继续下去。
那时的她,脸上总是带着一张面具的,不管真正的情绪是害怕还是感激,都只能隐藏在一张冷冰冰的面具后面,不敢轻易泄露一丝一毫。
可是现在,她却可以心安理得的扯着霍谨言的衣角躲在他的身后,这种感觉……真好啊,她微微翘起了嘴角,做自己的感觉,真好。
有霍谨言护着唐兮,这边自是有惊无险的,她还趁乱偷袭了几个人,也算是帮了一点小忙。
一场刺杀就这么被解决了,但是唐兮知道,这还只是第一次罢了,想要霍谨言性命的人多的很,之后要面对的还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