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一出门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竟然下起了雪。
他在家耽误了太久,天已经完全黑透了,白茫茫的雪片从天上落下,地上已经白了一片。
应家所有出行的车已经卖了,司机保姆也都解雇,因此今时不同往日,出门再也没人随时随地地接送他,他只能自己叫车。
很快,一辆出租车在他面前停下。
“去哪儿?”司机问道。
应岑犹豫了一下,这才报了霍家的地址。
那边是有名的权贵聚集地,司机有一瞬间的惊讶,但应岑住的地方也不差,因此司机没说什么,开车向西区驶去。
应岑坐在车里,心情和窗外的天色一样灰暗。
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一切在他脑海中不停闪过,似乎从他得知父母去世消息的那一刻起,他就被迫坐上了一辆直直冲向谷底的过山车。
父亲被骗,供应商追债,资金链断裂,股价动荡,一切的一切全都压在了他一个人身上。
父母双方的老人都已去世,更何况他们就算在世也帮不上什么忙。
应氏是父母白手起家做起来的企业,这些年也帮衬了不少亲戚。
父母在世时他们一个个对他亲切热情,然而应氏刚一遭受危机,便避之不及,甚至连连背刺,生怕牵连到自己。
短短半个月,就让他体会到了什么叫人心易变,时移世易。
甚至连父亲多年的好友,原来这么多年也都戴着面具。
一朝撕下,面目竟然这般狰狞。
想起彭幸言昨晚说过的话,应岑便忍不住一阵干呕。
这么多年,他们两家的关系一直很好。
自己叫他彭叔叔,小时候父母忙得顾不上他时,他也会把自己接到他家去,带他出去玩,给他讲故事,送他各种礼物。
而昨晚他却对自己说:“岑岑陪叔叔一晚,叔叔就帮你怎么样?”
应岑想到这儿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一旁的司机被他吓到,“你是不是晕车啊?要不要把窗户打开,千万别吐我车里,洗车200。”
“没事儿。”应岑定了定神,虽然不是晕车,但还是把车窗打开了一条缝,冷风夹杂着雪花吹了进来。
脖子有些冷,应岑低下头去,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并没有拉羽绒服的拉链,衬衫领口开着,一眼就能看见脖子上的宝石项链。
项链冰冰凉凉地贴在他的脖子上,和此时的他一样冷。
应岑不得不感慨人这种东西的坚韧。
明明他之前从不知道低头为何物,然而短短半个月时间,已经学会了低三下四,舍去脸面。
明明昨晚还觉得被逼用身体去换钱恶心,今日就已经主动把自己送上门。
原来一个人这么轻易就能改变。
正胡思乱想之际,司机已经将车停下,不远处便是霍家的地界,出租车进不去。
应岑坐在出租车上静静地望着不远处恢宏的建筑,终于明白了闻徵说的二十亿对他来说不过“洒洒水”是什么意思。
怪不得当初生日宴上自己扔了他的礼物之后父母的脸色会那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