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来怎么好像不记得我了?”应岑看着霍章柏的眼睛问道。
“不会真的不记得了吧?”
“你到底生了什么病?怎么能没有一点反应?植物人吗?”
“好吧。”应岑有些气馁,“我还是明天再来吧,我好饿,你不饿吗?我好像还没见过你吃东西。”
“那我先回去吃饭了哥哥,下次见面希望你记得我,我叫应岑。”
应岑说完便准备离开,然而刚走了没几步,却听见后面突然传来一道嘶哑到极致的声音。
应岑有些惊讶地转过头,然后就见多日以来木头一样的霍章柏嘴唇微动,极其艰难地说了一句,“我记得……”
霍章柏说着扯了扯嘴角,似乎想要挤出一个笑,“小蘑菇。”
难吃
霍章柏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一个孩子所牵引,大概是自从那场车祸后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怪异了起来。
有痛苦,有怨恨,有幸灾乐祸,有怜悯……
只有应岑的目光还能如此清澈地望向自己。
母亲见他终于有了反应很是高兴,在他出院后特意把应岑留在了霍家,让他陪着自己。
小孩儿倒是洒脱,这么小的年纪倒也不恋家,就这么安心地在霍家住下。
应岑很喜欢黏着霍章柏,每日最大的乐趣就是想方设法让他吃东西。
哪怕霍章柏只吃一块饼干他都很是开心。
霍章柏有时候会有一种身份逆转的错觉,到底谁才是孩子?应岑反倒比他更像一个大人。
虽然出了院,但那场漫长而无望的疾病依旧在持续。
每日他睁开安静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感受一下自己的身体。
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身体总是缺了一块,他怎么也无法再拼凑出完整的自己。
日子就这么缓慢流过,直到父亲突发心脏病在董事会上晕倒。
霍章柏站在父亲的病床前,看着他苍白衰老的面庞,这才意识到他之前过得有多任性。
从前父亲和哥哥替他挡在前面,像是两座坚实厚重的山,替他遮蔽了所有的风雨。
而如今,他所有的依靠轰然倒塌,霍章柏才意识到他应该承担起自己的责任,而不是一直这么浑浑噩噩下去。
公司因为兄长的死和父亲的骤然倒下而乱作一团,众人各怀心思,虎视眈眈。
他换上了从前总觉得拘谨的西装,来到了从前没怎么踏足过的公司。
收起从前的玩世不恭,学着从前兄长的模样稳定大局,面对那群比他年长的董事。
每天起来时身体依旧空空荡荡,然而公司山一样的事压在他的身上,让他只能逼着自己战胜生理上的痛苦,披上“正常人”的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