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希希躬身退到了一遍,侧着身绕到了大殿侧后方。
大昭寺里头的佛像雄伟壮阔,正殿依照殿中那座身量极高的佛身高度所建,据说大昭寺正殿内的佛像高余五丈,因此正殿之穹顶极高。涂希希仰着头绕着走,先被顶上吸住了注意力——顶上雕塑着密密麻麻的佛像,神态姿势各异,十分状况。
她盯了一会才感觉到眼开始发涩,收回眼时,眼前浮上了许多黑晕。
正当她收眼时,眼角有什么东西晃动了下,黑黝黝的。
涂希希揉了下眼,定睛看过去。对面是一排错综复杂的堆叠在一起的佛像。
“看花眼了吧。”她嘀咕道。
殿前,朱沥见傅长熙主动将人支开了,瞬间胆子更大了,他挨到傅长熙身侧,低声说:“长熙,我知道你前阵子破了江行那个极为复杂的大案。听父皇说里面杂糅了四个案子。现在不过就是找人,对你来说不就是小菜一碟。”
傅长熙推托道:“死人和活人能相提并论么?找死人简单,找活人那可难多了。”
朱沥当下皱眉。
傅长熙忽然问:“你一直想单独找我说话,是不是知道杨婷失踪的原因?”
这话说出来,傅长熙也开始不大客气了。
“殿下前面说杨婷心有所属,但您没说是谁,可见手中无明确证据,不好随意乱说这个道理您懂。那些话不过就是不吐不快。”
朱沥轻拍他,脸上有些无奈。
傅长熙接着说:“至于原因,应当是另外一回事。我想听听,殿下应该不会不想说给我听吧。”
朱沥还是有些迟疑,他看了傅长熙一眼,压低了说话声。
“这些话当我是私底下和你一个人说的,你千万可别说出去。……等找到人了,就把这个烂在肚子里,听到没。”
傅长熙看他硬撑出一点凶气,有些啼笑皆非道:“殿下,当务之急是寻人,那些日后再说。”
朱沥面色很沉,脸上夹杂着羞恼,低声说:“去年我便知道了杨婷心里喜爱之人到底是何人,我心底不高兴……这不能怪我。谁碰上自己未来的妻子喜欢别人,心里总会不高兴。”
傅长熙郑重点头。
“所以我让人打了他一顿。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人脑子抽风了还是怎的。他竟然去杨府求亲。这事虽然被杨首辅压下去了,也没传出来。可我是太子,什么风不会吹到我面前来,尤其是关于杨婷的事儿。”
“之后,杨明慧便找了个借口,让钟信将人贬派出去了。说是巡查,不过听说没个年回不了盛京。”
朱沥说着吐了口气,梗着脖子说:“我猜,杨婷大概是受不了这个事,偷偷要去找人。”
杳无踪迹
傅长熙道:“那不能吧,她不过是一个大家闺秀,说句难听的,这辈子可能都没有单独一人出门过。且她这一趟出门排场几位隆重,周身有侍女贴身伺候,带不了任何东西。”
说着他又看了一眼朱沥,道:“殿下也很清楚,她模样出挑。别说是千把个护卫。即便出现在寻常认面前,也会被认出来非一般人家的姑娘。怎么可能办得到私底下离开盛京去找人这种事。”
朱沥没吱声。
他说着伸手拍了下朱沥后背,顺了下太子殿下的气,低声劝慰道:“你们毕竟还未成婚,私底下接触的不多。也许其中有些误会。”
太子殿下大约也觉得自己这话说的过了,但是他心底很气,傅长熙所言虽然有道理,可心气不顺的时候横竖都觉得自己委屈。
他口气不善地阴阳怪气道:“那……对方也可以回盛京来找她。马上就要大婚了,一旦她进了宫,这辈子就别想再见那人了。人家都为了她被贬派出去了,杨婷心疼见个面也不是不可能。”
傅长熙听他说得有板有眼的,显然这人大概已经在内心编排过好几次那样的场面了。自己把自己气成这样,属实活该。
“这兴师动众就为了见个人,范不着啊?杨婷也不傻,知道自己失踪意味着什么。”
朱沥一时间反驳不了,但看他面色依然还没有让自己放下这点成见。
但是,朱沥吐露出来的只是一部分,傅长熙仔细结合了一番前几日杨家兄妹俩找他寻人的事情。
既然杨家托他寻人,那么这人必定不容易找。
他故意没当回事,晾了杨天颖好几天,为的就是看看杨天颖所说的生辰八字到底是真是假——若是真的,随着大婚之日接近,杨家兄妹俩必定会再次找上他。
然而这五天,杨家兄妹一点动静都无。
反而在第五天传出了杨婷失踪的消息。
怎么看都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行径——莫不是真像涂希希说的那样,人家可能自己找到了。
生辰八字这件事不能声张,杨婷意图亲自去找穆景山,想亲自了结这件事。
说来说去,最关键的还是杨婷的生辰八字,傅长熙又想起来涂希希当时问过一句——“生辰八字怎么会到穆景山手中?”
这问题的答案有太多的可能了。
他思虑再三,没头没尾地问了朱沥一句。
“杨婷的生辰八字,在你手上吗?”
朱沥想也没想,便皱眉说:“那怎么可能在我手上。这婚事又不是我可以做主的。生辰八字自然在做主的人手中。”
杨婷和太子朱沥的婚事表面上文和帝亲自督促而成,但实际上文和帝一直都表现得很拖拉,杨明慧自己也很清楚,这亲事能不能成全赖文和帝的心思。倒是皇后有些心急,三不五时地找杨婷进宫,在文和帝面前晃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