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了饭点,酒楼里的食客不多,他们选了个挺好的楼上位置,能全览这座县城的繁华地带。
来了这个世界,还是第一回能上酒楼品尝当地特色美味。难得阔绰的纪老爷看着吃的欢快的“妻儿”,感慨万千又很心酸。
小芸也是个有完整童年的孩子了,毕竟按照现代小学学生语文作文来看,母亲“11”路公交车雪夜看病与考试考好后父亲带去下馆子的份量并重。
“夫君,”安立夏看他不动筷了,也渐渐慢下动作,“怎么不吃了?”
“吃。”纪应淮顿住的手重新动起来,给安立夏夹了一口黄牛肉。
小芸这孩子又乖又机灵,有样学样地给她师母也夹了一口,“师母,吃。”
安立夏应了一声,脸上笑意盈盈。
就在一家人其乐融融时,家仆跑上来,附在纪应淮耳边说了几句,纪应淮脸色未变,他早有预料。
“立夏,破屋倒了。”
就在昨晚他们走后,那屋子终于散架了。
安立夏想起那莫名其妙契合的窗户,才意识到,那会他们家的墙壁就已经开始倾斜了,只是当时心急小芸,没注意到边上扩大的裂隙。
第10章行侠仗义大善人
也无碍,倒了就倒了,他们对这小破屋本身就没什么留恋。数夜里稀里哗啦的漏雨声,光听着就让人感到湿气深重。
吃过午饭,没停顿,纪应淮直奔空店铺而去。
“你们找人?”
隔壁店的老板端着一碗汤蹲在外头,见几人一直在空屋子门前打转,出声问道。
纪应淮上前,“不找人,我是想租这间铺子。”
“呀,那可不巧了,”老板灌了一口汤,有些惋惜道,“这儿原本是卖成衣的,但那大娘几月前病了,听说状况很不好,家里在准备后事。”
“这间店要被她儿子租给做白事的做顺水人情,东西都搬空了。”
老板很郁闷,他是卖首饰的,在这做生意就是看中了和成衣店相邻这一点。衣服首饰相辅相成,来买东西的大多会把两家店都逛一逛。
可隔壁店变成做白事的了,那门口一旦挂上惨白的纸灯笼,他这首饰店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客流量直线下降。
虽然经常嘴上说着“人终有一死”,表现得很无所谓,但大家心里还是带着对死亡的恐惧的。
“您能联系上大娘和她的儿子吗?”纪应淮想试着争取一下。
老板迟疑了一下,“可以是可以,但是你们现在找过去也没什么用啊。”
小芸脸上带着些骄傲的神色,道:“有用,师父会救人!”
“哦?”老板站起身,“您是医师?”
纪应淮点了点头,“如果可以的话,劳烦您带我去看一眼。”
隔壁开一家医馆比开白事店可要好多了。忧心的事情一下子有了转机,老板的脸色都好转了许多。
若是这人真能治好大娘的病,那可真是个有本事的,现在卖他一个人情,以后关键时刻说不定能帮到自己。
“行,跟我来。”
说走就走,老板带着他们七拐八拐,走进了市后的一条小巷子里。巷子深处的屋子里隐隐传出哭声,略显瘆人。
老板敲了敲最里边那家的门,“阿天,我是你徐伯伯,我给你娘找了个医师来。”
门从里边打开了,满脸胡茬的男人透出头来,看起来很疲惫,“多谢了徐伯,都进来吧。”
屋里有浓重的香火味,窗户紧闭,外头是白日,里面昏暗得仿若傍晚。
空气不流通并不利于病人的恢复,纪应淮皱了皱眉。
“哪位是医师?”阿天打量着他们,问道。
纪应淮道:“我是。”
阿天让其他人在外间坐一会,自己带着纪应淮朝里屋去。可能是母亲的病让他束手无策,他很信任医师,纪应淮问他病人的情况,他有一说一全答了。
“我娘原先身子就不大好,小毛小病不断,几个月前似乎是受了惊吓,突然病倒了。请医师来看,他开的药一开始很有效,但后头越吃越不对,就停了。”
阿天称半个月前,他出去买菜,有人跟在他后头,说他印堂发黑,问他家是不是有人生病,他觉得对方很神,就把事情全说给那人听了。
那人说这是中了邪,然后给他推荐了个巫医来。阿天将信将疑地花了一大笔钱,请巫医来家里给母亲驱邪。
仪式上,符水灌下肚,他母亲瞬间就好了,跟个没事人一样,问她有没有不舒服的,她说特别好,几十年都没这么好过。
结果仪式一结束,当天晚上他母亲就开始昏迷,谁喊都没回应。
没办法,阿天只能再去请巫医。仪式办了三回,三回都是这样,一喝就好,一结束就失去意识。巫医说这邪气已经深居体内,他尽力了。
眼看着母亲越来越虚弱,阿天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那个推荐他看巫医的人又出现了,说让他给他母亲准备后事吧。他母亲招惹了厉鬼,把他家铺子租给做白事的,说不定能压住,后续不再迁怒到小辈身上来。
阿天没办法啊,他本身就不是什么有主见的人,而且这个年代,扯到神神鬼鬼相关的东西谁能不在意呢?
他就按着那人说的做了。
纪应淮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正常来说,就算是为了压住厉鬼,那也应该是去用桃木剑破邪、撒黑狗血之类,为什么和租铺子有关系啊?
而且,阿天说的巫医,不会是他想的那个巫医吧?
“医师,这就是我娘。”阿天把纪应淮领到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