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倓起身,见头戴凤冠的陆皇后一言不发领数名宫人进来。
他早听闻陆氏脾性古怪,样貌也怪,如今一见果不其然,只见陆皇后眉骨高耸,鼻峰如拱山,眼狭唇薄,女生男相,哪怕满头金钗玉珠也婉约动人不起来,反而那身上叮叮当当的环佩犹如一声声催命符,将皇帝吓得脸肉一跳一跳。
陆皇后扫了眼皇甫倓,眉头一皱,又直视皇帝:“皇帝今日胡闹了什么难道心里没有数吗?”
皇帝咽了咽唾沫,但在弟弟面前还是想争口气,遂挺起胖胖的胸膛道:“不过是送美人给谢三郎罢了,还是国舅与我、朕做赌,说朕也没有办法给谢三郎塞人,嘿嘿!这不朕赢了,他就得把你们家那柄先皇赐的枪给朕……”
皇帝声音越说越小,因为陆皇后的脸已经可以称得上恐怖二字。
皇甫倓低头不作声,就跟满殿的太监宫女一样当个摆设。
陆国舅是皇后的亲哥哥,骄奢淫逸的纨绔子,常年在酒肆勾栏里醉生梦死,又好大喜功、喜欢吹嘘,最是容易被人教唆着给皇帝出些坏主意。
皇帝的臭名声有一半都是因为陆国舅,这两人一个蠢一个坏,让朝臣头疼不已。
这些事陆皇后心知肚明,但皇帝蠢笨总好过精明,遂睁只眼闭只眼,唯有撞上与自己利益相关的事才会像这样来找皇帝算账。
“谢家三郎的脾气陛下不是不知道,这个关头,你惹他做什么!”
皇后大声,皇帝也不得不提高音量:“什么关头,不就是你们家二郎想当中郎将,怕谢家给你们使绊子?谢公说了,这位置就给陆二郎,那谢三郎不是还没出来做官,而且区区一个中郎将他看得上吗?”
陆皇后脸色铁青。
皇帝把本来就没有的脖子缩了起来,略有些畏惧地挪开视线,不敢瞧她,最后硬了口气:“一个五品官,朕还是能说了算的!”
“对!朕说了算!”皇帝说着都要哭了。
陆皇后冷冷呛了皇帝几句,带着宫人乌泱泱退走。
皇甫倓没有再落座,紧接着告退。
目睹帝后闹剧,是人都不敢多待。
“过几日给你办接风宴啊!”皇帝重新扯起笑容,再次表达出兄长的亲切。
皇甫倓笑着拜谢。
等到大殿彻底空了,皇帝脸上才露出放松的笑容。
今天皇后和谢三郎都在他这里吃了鳖,实在痛快!
他快乐地揉着肚子,半晌脸上的笑容才慢慢消退。
不过……谢三郎会不会真恼了?
皇帝在大殿里来回踱步,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怅然叹了声气。
他若是谢家郎就好了,定不会受婆娘的窝囊气!
谢昀回到扶光院已经过了掌灯时分。
南星和天冬端来水给他净手,苍怀对他们道:“郎君的伤口裂了,去取药箱来。”
天冬自告奋勇,率先跑了出去。
“罗纨之怎么样了?”
南星正替他收拾换下来的手套,回道:“放心吧郎君,素心把她安置好了,就在青桐先前住的厢房里,一应器具也是从库房里调,好着呢!”
“我是问,她人怎样了。”谢昀把手擦干。
郎君是在关心罗娘子的心情?
南星脑子没转过弯,把求救目光投向苍怀。
苍怀接过话道:“郎君不必担心,我叫素心好好跟罗娘子说一说,虽然是权宜之计,可是在谢家哪里不比在他们罗家好,罗娘子不是笨人,迟早会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