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的,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沈沉鱼低头,就看见不远处的台阶下,一个人静静而立,风吹起他的漆黑长发,那双狭长的漂亮凤眸淡淡望来,深沉的好似一口深井,望不见底。
沈沉鱼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心如刀绞,当初的她,万般想逃离这人身边,可如今梦想成真,她却做梦都想回去!
“你哑巴了?”
萧长凌大步走上台阶,目光冰冷的看了她一眼,语带嘲讽:“难道说,六弟就喜欢你这样白痴似的人?他的爱好还真奇特……”
沈沉鱼痴痴的盯着那人嘴角勾起的浅浅弧度,那张嘴一张一合,她却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只是许久没有听到萧长凌讽刺人,她发现自己真的好怀念。
“还真是越来越傻!”
萧长凌一声嗤笑,便打算越过沈沉鱼,进大殿里去。
“凌王殿下!这么晚了,您怎么过来了?”沈沉鱼终于开口。
“本宫听说六弟被母后罚跪了大半天,过来看看他有没有残废!”萧长凌一甩袖子,高傲的昂着头道。
沈沉鱼笑了:“那凌王殿下恐怕要失望了,我家殿下好好的,没残没废。”
萧长凌看了她一眼,有些奇怪:“老六是为你才受的罪,你居然笑的出来?”
沈沉鱼抽了抽嘴角。
萧长凌眉头一皱,深深的看了沈沉鱼一眼,不知道为何,他越看这个女人,越觉得奇特……
“四哥,既然来了,怎么站门口吹风呢?难道今晚的月亮特别好?”
萧长卿的身影忽然出现在殿门口,他扶着一个小太监,姿势有些狼狈,可那张脸,依旧一派儒雅。
沈沉鱼抬眸看了看天,今晚上的天空,无星,无月,窒息一般的黑……
“看样子,你伤的的确不重。”
萧长凌勾了勾嘴角。
“四哥,进来坐吧!”萧长卿尽管疲惫不已,却还是做出一副好客之道的模样来。
萧长凌摇了摇头:“不了,王妃亲手熬了荷叶粳米粥,本王还赶着回去吃饭!”说罢,冲着萧长卿得意一笑,转身大踏步离开了。
荷叶粳米粥……
沈沉鱼眸色暗了暗,随即若无其事的转身,却正好对上萧长卿带着探究的目光。
“昔日的沈家千金,太师府小姐,居然有一天也会洗手为人做羹汤,真是叫人意外。”语气幽幽,如这暗夜凉水弥漫过脚尖。
沈沉鱼呵呵笑了:“那又如何,人总是会变的。”
正说着,两个宫女捧着食盒从外进来。
“撤下去吧,本王没胃口!”
丢下一句,萧长卿转身,扶着太监慢慢的进殿去了,背影透着一丝萧索。
两个宫女顿时愣住了,殿下可一天没吃东西了!
沈沉鱼不置可否。
两个宫女恨恨看她一眼,转身退下。
沈沉鱼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外边,身影与夜色渐渐融为一体。直到宫女过来要关殿门了,她才抬脚走了进去。
内寝之中一片漆黑,萧长卿竟然也不点个灯。
沈沉鱼摸到床沿上,刚要躺下,便听到萧长卿的声音传来:“沉鱼,你是不是很恨我?”
她身子一僵。
站在床前,沈沉鱼没有回头:“恨,也是需要力气的。”
说完,上床,躺好,闭眼。
第二天,是凌王妃替太子诊脉之日。
沈沉鱼一直等着,直到宫人亲自告诉她,太子一切安好时,她才松了一口气。
“你就那么担心你仇人的儿子?”
萧长卿大步从外走了进来,他休息一夜,双腿已不如昨夜那般难受。
沈沉鱼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我的仇人是皇后,并非太子,祸不殃及子孙后代,你不会知道么?”
“当初裴后将你沈家上下,满门抄斩之时,可没顾虑这些!”
萧长卿无可奈何的一叹,仿佛在哀叹沈沉鱼的自作多情。
沈沉鱼用一种话不投机半句多的表情看他一眼,沉默了。
“等一下,我们便出宫回府。”
萧长卿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
“好啊,你看着安排。”沈沉鱼淡淡道。
萧长卿语气幽幽:“马上就不能再见四哥了,你难道不失望?”
沈沉鱼淡淡回答:“有什么好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