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说,时笺。
陆延迟莫名有种大美人正在拈酸吃醋的错觉,这错觉,让他一阵好笑,大美人气场太强,压根看不上他,他大可不必这么自作多情,但他还是解释道:“这琴行是我们乐队,也就是槐序乐队一起在经营,平时我要上课,看店的时候比较少,基本是胖子在看,就刚刚你看到的那个长得巨沧桑的胖子,刘铮,他是我发小,比我小半岁,但看着却像是在奔四。然后,魏衡偶尔也在,魏衡是我们乐队的吉他手,他也会教教课,收银台贴的那张广告就是魏衡的,他是全职音乐人,我们乐队现在停摆,他得教课赚点零花钱。”
时笺点点头,又道:“似乎答非所问。”
陆延迟哈哈大笑,道:“哈哈哈,这不是你过来了吗?只能我来招呼。我这种懒人,一般都懒得帮人换弦。”
似是怕时笺不信,又强调道:“我是真的懒癌入骨,连画商稿,我都各种抗拒,满脑子都是,我需要赚这个钱吗?更何况给人换琴弦。”
时笺这下倒是信了。
陆延迟作为游戏原画师,目前行情一幅画十几万,他肝个十天半个月就能肝出来,就这,他都能拖拖拉拉各种摆烂,更何况给人换琴弦这种基本没酬劳的琐事。
特意给他换琴弦,莫名有种独一份的偏爱之感。
但很快,时笺心底就摇了摇头。
倒也不必这么自作多情。
陆延迟从未想过邀请过他当乐队主唱,连来槐序琴行也是他主动过来的呢!
陆延迟已然换好了弦,也调好了音,他抱着木吉他弹了弹,道:“吉他还不错,你学了几年?”
时笺知道这句“吉他还不错”是句客气话,他的吉他跟了他三年,新手的第一把吉他,一千多块,对比陆延迟这种“文具超多”的有钱人,他的吉他只是入门级别的,他们这些专业玩乐队的,用的吉他都死贵的,十几万一把也不是不可能,他回:“高二开始学的,三年吧!”
陆延迟却是突然提议道:“要试试我们店的镇店之宝吗?不过是电吉他。”
时笺礼貌拒绝:“不用了吧,我真的不见得买得起这把吉他。”
陆延迟哑然失笑:“让你试,没让你买。”
时笺神色迟疑。
陆延迟已经取下吉他,那是一把红黑配色的定制吉他,琴体呈沼泽梣木特有的不规则纹理,单看造型,既漂亮又酷,看着就很贵,陆延迟插好电,简单试了下音,递给时笺。
时笺之前练习用的是木吉他,但是从木吉他到电吉他相对简单,有拨片,少了很多指头拨弦的痛苦,直接用拨片扫就完事儿。
时笺稍微适应了一下,很快便能弹得完整又流畅。
音乐小白或许对吉他的好坏感受不太明显,但时笺三年来从未放弃过练习,他吉他弹得不错,如今抱着死贵的吉他试了试,突然觉得自己当初斥资一千多买的木吉他可以砸了。
可惜,真砸了的话,他全部存款都不见得买得起这把“镇店之宝”。
有些时候你不得不承认,贵是我的缺点,不是吉他的缺点。
陆延迟看着时笺抱着电吉他随意弹了一段《曾经的你》,唇角翘起,只觉得赏心悦目。
大美人理应配好琴。
他们店的镇店之宝理应属于时笺。
时笺弹了一段,颇有些爱不释手,但是,真买不起,只能遗憾放下。
陆延迟又问道:“要试试其他的吗?”
时笺笑着调侃了一句:“这么热情,你确定你不是在搞推销。”
陆延迟道:“真的没打算让你买,就是觉得你可以多试试其他吉他的感受,反正店是我的,我说了算。”
时笺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作为一个吉他弹了三年的人,很难去拒绝这样尝试其他吉他的机会。
陆延迟见时笺不再推拒,便把店内各色吉他一把把取出来让时笺试,感受每把吉他的细微差异。
时笺会把每把吉他弹奏的感受表述出来。
陆延迟会跟他就着这把吉他的细节聊一会儿,从品牌聊到外观设计聊到木材用料聊到规格配置聊到拾音系统,他是乐队鼓手,但是吉他啊贝斯啊他都会,作为琴行老板,他还得研究……怎么进货。
在乐器这一块,陆延迟是真的很懂,也绝对称得上言之有物,他本身也爱琴,你听他说完,你就是会忍不住感叹每一把吉他都那么独一无二。
有干货,懂行,热爱……很多时候比满口骚话要吸引人,反正,时笺是真的被难得正经的陆延迟吸引到了。
这样频频试吉他的经历本身愉悦又好玩,时笺在琴行一呆就一个多小时,颇有种不虚此行之感。
纵算以后他暗恋未成真爱而不得,今天下午的体验是很愉快的。
等他结完账打算回去的时候陆延迟又顺势邀请道:“这琴行是我们乐队一起在经营,主要是想着有个地方一起排练,这店下边还有个地下室,就是我们排练室,我们乐队的吉他手马上过来了,你要不要来我们乐队玩一下。”
时笺心跳骤然不稳。
他陡然意识到,陆延迟让他一遍遍试吉他,是在拖住他,等他们乐队吉他手过来。
甚至是,陆延迟早就想过邀请他当乐队主唱,不然,刘铮不会一见到他就认了出来跑去叫醒陆延迟,陆延迟也不会把琴行吉他全部拿给他试并且细心讲解,更不会邀请他到乐队排练室玩……
只不过,陆延迟是小心谨慎的,是不动声色的,似乎是担心这份邀请太过仓促和草率被他拒绝。
时笺心情雀跃了起来,他唇角翘了翘,爽快地应了一声:“好啊。”
陆延迟见时笺同意,唇角也跟着上扬,他径直领着时笺去到地下排练室。
排练室堆满了乐队的各种设备,这些设备又都得插线,这使得整个空间微微有点杂乱,好在地面干净卫生,显然有悉心打理。
时笺明显感受到排练室特意做了隔音,几乎是他一踏足,外边喧嚣便再也听不见。
陆延迟把槐序乐队大热的那首《盛年不复重来》词谱递给时笺,道:“这是我们乐队的最红的歌,你看看你能不能唱。”
槐序乐队是一支有基础也小有成绩的乐队,三年前,槐序乐队便做出了一张专辑,这首《盛年不复重来》就小爆了一波,槐序乐队那会儿已经不只是在酒吧驻唱了,而是能给热门乐队唱开场,当时乐队必唱这首《盛年不复重来》。
时笺听过这首歌,又很刻意地逼着自己不会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