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仪脸露不服之色:“只是替主子抱屈,连该露脸儿的场合,主子都有意绕道而行,偏生这样还不放过!”
“也未必就是她,或者…有人想要嫁祸呢?”秦可儿干笑了两声,“咱们这么一说,只是猜测罢了。”
“不是她还会有谁!”绿仪却极是武断。对于司徒贵妃屡次三番的为难,她已经对此人的观感极为恶劣。
“罢了罢了,即使不是她,总是算到她的头上去。我想,皇上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没有处理,便去了中宫。”
“奴婢还以为…皇上今儿会留下来呢!”绿仪委屈地拿着药碗,在一旁的小几上放下,又替秦可儿掖好了被角,“已经入了深秋,夜凉得紧,主子可不能贪图凉快就掀了被子。本就身子虚着,赶明儿就更要头疼发热了。”
秦可儿失笑:“哪里就有这么弱不禁风了。”
“如今主子还没好呢!”绿仪怏怏不乐。
“咱们现在动不了她,并不表示以后动不了。有句俗话怎么讲来着?多行不义”
“必自毙!”绿仪迅速地接口,惹来紫莞的一记白眼。
不期而遇
秦可儿笑道:“今儿也晚了,你们也自睡去,不用人服侍了。”
“那可怎么行?”紫莞却在地上铺了褥子,“皇上亲口吩咐了的,叫奴婢两个不离须臾。总要今日无恙,才敢放心。”
“现在已经没事了。”秦可儿苦笑,“只是中毒的时候,觉得腹痛如绞,继而脑袋就昏昏沉沉的,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太医施了针,也开了方子,按药煎药,就没事儿的。”
“奴婢们今天可不敢走的。”紫莞却顾自地铺开,“奴婢和绿仪一人守半夜,主子自睡罢。”
秦可儿无奈,只得闭上眼睛。小白狐趴伏在她的身畔,不言不动,一副极度乖巧惹人怜爱的样子。
经了这两个月,小白狐身上的毛,已经换了一层。虽还不如初见时的长,但雪白粉嫩的一团,实在好看。秦可儿伸出手臂,轻轻地抚过它的背脊,心里微微一动。
也不知道这白狐是不畏毒,还是根本没有把月饼吃下,竟是什么事都没有。看来,当初留下它的决定是对的,这只狐,不是一只普通的狐啊…
她朦胧里,就渐渐地睡着了。只是半夜的时候被咳醒了。
“主子,怎么了?”紫莞在一旁做针线,忙拿了痰盂子过来。秦可儿张口吐下,却见血丝宛然,顿时愣了。
“这个没有什么的,大约是余毒未清。”紫莞急忙强笑着安慰。
“哦。”秦可儿没有说话,只觉得脑袋晕晕沉沉,复又躺下睡了。
可紫莞却不敢掉以轻心,悄悄走到门口,吩咐去叫了甄太医过来再诊一诊。甄太医因了皇帝的一句吩咐,在太医院留值。背着个医药箱赶紧来了,秦可儿不由嗔怪:“这大晚天的。怎么好去麻烦太医?”
“不麻烦的。”甄太医自然看得出来,这位是皇帝心尖尖上的人物,哪里敢怠慢?细细地又诊了次脉,才沉吟着拿过早先开过的方子,划去了两味药。
“太医,我家主子要紧么?”紫莞把太医送出来的时候,一脸的紧张。两手把帕子绞成了一团麻花,竟连例行的打赏也给忘了。
“不打紧的,日间的药用得有些凶,才会痰里带血。如今换下了两味虎狼之药。又新添了养肺温经的药物,自会无事。”
紫莞放下心来:“那便好。”
绿仪也被惊了起来,却只是在灯下看着秦可儿。惶惶然地感到凄恻。
秦可儿睁眼看到她一脸的茫然,忍不住笑道:“中了毒,总会有些后遗症的,要不然,这苦可就白捱了。”
绿仪一时惊疑。秦可儿却不再说话,双目微阖,竟是又睡了过去。
紫莞进来,悄悄地把太医的话告诉绿仪,两人才松了口气,依然在褥子上坐着。却不敢再度入睡。
只一会儿,便见皇帝只穿着单衣,外面是件夹披风匆匆走了进来:“怎么夜半又吐了血?甄太医去哪了。不等着朕问话!”
紫莞和绿仪两个急忙跪下行礼,一边把太医的话又原原本本地交代了一遍,皇帝这才息了牛“现下儿睡着了?”他轻声问。
“是,主子只是被呛得醒了,太医才走就又睡下了。”紫莞低头回答。
“她一向身体康健。竟是被这一次的毒伤了身子的底子”皇帝的声音还算平静,面容在烛光下看得明暗不定。
第二日。司徒贵妃到底还是被申斥了一顿,并暂时停其协理六宫之权。司徒贵妃怫然不悦,想要分辩,却连皇帝的面都没有见到。
紫莞目光复杂地看向正披着轻裘坐在殿外晒太阳的秦可儿,轻轻叹了口气。
绿仪大叫解气:“主子,这可好了,至少有一段时间,可以不受那司徒贵妃的气了!”
秦可儿莞尔一笑,把脸转向了殿外一丛修竹上:“是啊…这清静,可不大容易得的。”
紫莞默然。
接下去的日子,要显得平静多了。司徒贵妃在半个月后才获得了重新协理后宫的权力,这一回则显然学得精乖,不再每回对着秦可儿横鼻子瞪眼睛。
总的来说,那次夜半惊动圣驾的后果,还是差强人意的。至少,秦可儿自己,对这种现状表示满意。协理后宫的人是谁,于她并无太大的关系。只要皇帝对她的恩宠一日不衰,宗人府送来的东西便一日不会短少。
只是每一天的等待,对秦可儿来说,仿佛都是煎熬。当冬天的第一场,在窗前飘飘悠悠的时候,她再怎么装,也不可能再用腿伤作借口,只能又一次随大流地坐到了妃嫔们的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