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该知道不该知道的,她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
绿仪瞪大了眼睛:“主子,难道还要留她在晓清殿里?”
“她都自己回来了,就说明司徒贵妃那里不能待,你总不能把她赶去洗衣局吧!”秦可儿没好气道。“你和她好歹也是姐妹一场,我要真赶了人,回头怕是你又要泪眼汪汪地找我求情了。”
紫莞也意外地抬起头:“主子还能留下奴婢?”
“毕竟咱们相交一场。你要告密也不是自愿的。”秦可儿想了想道,“至少,司徒贵妃没有拿咱们去冷宫说事儿,想必你本心也不愿意背叛我的。看你平常待我极好,并不曾有什么害我的举动。只是你什么话当说。什么话不当说,往后摸着心问一问再开口。”
紫莞怔怔看着她,鼻子一酸,便落下了两行泪:“主子,你…还信奴婢吗?”
秦可儿眨了眨眼睛:“其实,你这几天不在。晓清殿都快成一团乱麻了!你要能回来,那就太好了!”
绿仪急得变了脸色:“主子,你也太心善了。紫莞姐…呃。她虽然替主了瞒了一部分实情,可是若再用她的家人来威胁,还不是又要背叛主子吗?”
“不会了。”紫莞的哀戚之色更重,脸色的绝望,让秦可儿看得心酸。
“出了什么事?”她轻轻地问。
“我妹妹…她已经没了。没了啊!”紫莞放声大哭,额头抵在地上。两个肩膀上上下下地抽动。
秦可儿一呆:“怎么会没的?你不是答应了司徒贵妃作假证的么?难道,就这样她还不肯放过?可真正是疯魔了不成!”
“她不是人,她”紫莞抬起头,手肘仍撑着地,整个人仿佛是风中的落叶,只要再轻轻一吹,就要被吹倒似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连绿仪也不忍心再责怪了,蹲在一边扶住了她。
“那天,她把我叫去的时候,妹妹已经病了。奴婢求她请太医替妹妹看看,所以才会告诉她…可是,她虽是答应得轻巧,却只是随随便便派了个大夫,根本…没用。撑了三天,妹妹吃尽了苦头,就去了…呜呜,我只剩下这么一个妹妹,明明答应我要替妹妹好好寻一条出路,至不济也要找个好人家,做个正头的夫妻,便是穷些也不做小,万不会委屈了她。可是…可是现在却”
“那你怎么不早回来!”秦可儿怒道,“明明知道她请的大夫不尽心,又不是不知道,这两日晓清殿一直有太医随侍,我可以让陈正来过去看看,此人医道好,人品正直,你妹妹…自然就有救了。”
紫莞惨然:“可是,奴婢这样对主子,怎么可能还会”
“你又不是存心要背叛我的。”秦可儿骂道,“再说,毕竟人命关天,你把我想成什么龌龊的人了!你当人人跟蘅芜殿那个这么的冷血么?”
紫莞哭倒在绿仪的怀里:“奴婢不敢啊…奴婢做出这样的事,主子把奴婢剥皮抽筋,也是应该的。”
秦可儿叹了口气:“剥皮抽筋,你当我是恶魔了…罢了,你先下去歇着罢,反正晓清殿也乱了好几天,不争这么一时半刻儿的。”
“奴婢不累”
“还不累呢,再不去歇着,怕是要直接晕去了。”秦可儿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心里也酸酸的,也根本瞪不出气势来,只得叹口气作罢,“先歇着罢,我这里有绿仪看着呢。你妹妹…如今下殓了么?”
“是。那位”紫莞抽泣着点头,眼泪早就染湿了绿仪手里的绢帕,咬着牙,分明恨意昭昭,连司徒贵妃的名字也不愿意提,“她随手赏了一块碎银子,找了个薄皮棺材,连夜运出宫去,在荒地里下了葬。可怜她今年也才十四啊,没享过福,就这么的没了。”
秦可儿只得幽幽地叹了口气:“往后清明,你记得替她上柱香…人既是没了,再伤心也是枉然。唉…到了宫里头,这命还真由不得自己。紫莞,你先下去歇着罢,看你这几日也累得人形儿都没了。”
绿仪心有不忍,也不由得插嘴道:“紫莞姐姐,你就听主子的罢。”
“主子不计前嫌,奴婢”紫莞抽泣得上气不接下气。
“咱们有前嫌吗?”秦可儿眨了眨眼睛,“我怎么不知道?”
紫莞挣开了绿仪,翻身跪倒,连嗑了三个响头,秦可儿叫绿仪拦着,头已经磕完了。看着她额上红肿一片,秦可儿只能轻叹一声。
“主子放心,往后紫莞这条命便全是主子的,再不会三心二意。如今奴婢只是孤身一人,再不会受谁的胁迫。”
“我知道。”秦可儿微微点头,“我信你的。”
难怪紫莞虽然做事认真,可是对自己却总是有点冷淡,原来和自己一直离着心呢!幸好她还心存良善,并不曾时时刻刻把自己的行踪告诉司徒贵妃。
她有点负疚地想,也许正是因为紫莞的这份心思,所以才惹怒了司徒贵妃?
当她心虚地把这番心思告诉绿仪的时候,绿仪却坚决地摇头:“主子,司徒贵妃天性凉薄,紫莞姐姐的妹妹落在她的手里,这样的结局只是早晚。”
是吗?秦可儿有些怀疑绿仪只是在安慰自己,不过心里的那个结,到底还是解开了。
紫莞这一觉,足足睡了两天两夜才醒。原本就沉默的性子,比往常更沉默了,只是埋着头分派工作,让绿仪留在房里伺候秦可儿。
可是有一次,秦可儿扶着绿仪走到外厅,竟然看到她埋着头亲自在擦桌案,忍不住惊讶地问:“紫莞姐姐,这些活儿交给下面的人做就是了,你做这个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