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心思,谁能猜得着呢?”秦可儿幽幽地叹息了一声。“明知道是污蔑,可皇后也是凤口,份量可比我这个淑妃重多了。”
李公公意味深长地笑了:“那可未必。份量重或者轻,那可得看在皇上的心里怎么样。”
秦可儿缓缓点头,唇角微勾,竟生像真的不为即将面对的诘难担心似的。一张银票,不露声色地递了出去。李公公自然也不露声色地接了过去。
这一套动作,两人都做得十分流畅,甚至没有缓下脚步。
秦可儿举步从容,走到御书房的门口,甚至如往常一样,并没有等在外面。而是直接跨了进去,却在门口站住:“皇上和皇后传臣妾么?”
皇后见她竟是直闯进来,并没有遇到人阻拦。顿时又恨又嫉:“你如今晋了淑妃,倒越发懂事起来了?这是什么地方!是皇上的御书房,处理朝政大事的地方,你也能随随便便地闯进来么?”
秦可儿无辜道:“是皇上让人叫臣妾过来的,并非臣妾随便闯进来。皇后这话……这真是愈加之罪,何患无辞了。”
“你……”皇后还待再说。皇帝却挥手阻止,只是把小匣子拿在手里,“可儿,你可认识这件东西?”
“这不是首饰匣子么?往常皇上也送给臣妾过的,不过上回都交还给了皇上。”秦可儿处变不惊,甚至还带了三分俏皮的笑意。
“你不是还留着一件顶好的么?”皇帝抿了抿唇,才慢条斯理地反问。
“怎么会呢?”秦可儿好笑道,“臣妾既说了都拿出来,怎会还私自留着一件儿?若是想要留,那也得留着那串东珠手链,臣妾素来是顶喜欢的。这个匣子里装的,难道比那个还贵重不成么?”
皇帝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秦可儿知道他的疑心病又犯了。不过,这回好象疑到了点子上,自己却再怎么硬着头皮,也不肯承认的。
“你不认识这个么?”皇帝缓缓地打开了匣子,富贵牡丹的金钗,有着她熟悉的纹路。每一缕,都是她在深夜里抚熟了的。
“这个……果然很漂亮!”秦可儿继续扮迷惘,“可是也仅此而已,难道这是臣妾那匣首饰里的么?”
皇帝凝神看她,秦可儿因为早有准备,自进来之初,便没有惊慌失措,脸上的表情,做得极好,甚至连自己都快要相信,绝对没有见过一支钗子了。
“不是三皇子送给你的么?”皇后最终还是沉不住气。
“三皇子?”秦可儿迷惑地眨了眨眼睛,“臣妾进宫来时,各位皇子都曾送过东西。但……三皇子送的是什么,早已经记不清了。上回,反正一股脑儿地把放在那个匣子里,给皇上充作军饷啦!若这真是送给臣妾的,这么精致的东西,也不该会一直没有戴过呀?”
“自然是因为三皇子送的,你怎敢戴出来?这东西,可是裂兰人皇后的象征,历来只有裂兰的皇后才能戴的。上次裂兰正是三皇子攻克的,裂兰皇宫里值钱的东西,自然都落到了三皇子的手里!”
“裂兰?”秦可儿赧然,“皇上,臣妾不知道裂兰国……”
她似乎对自己的孤陋寡闻很不好意思,声音越来越低。
“嗯,你那里还没有进宫呢,这等军国大事,你自然是不会知道的。”皇帝的口气,渐渐地温和了下来。盯着他的眸子,也不如一开始时候的严厉。
皇后急了:“皇上,这支钗子,可是在秦淑妃的床头搜出来的,若不是三皇子送给她的,还会有谁送给她?”
秦可儿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这是……我……是臣妾的?怎么臣妾自己却不知道,皇后反倒知道得一清二楚呢?”
“明明是你的东西,这时候来矢口否认,你和三皇子……哼,早就勾结在一起了。要不然,这次三皇子重伤昏迷,怎么你处理起宫务来,连连地出错呢?”皇后气急败坏。
秦可儿深吸了一口气:“臣妾年轻识浅,难免会有些错处,所以才常常请示皇后。哪一件大事,不是臣妾请示了皇后才办的呢?难道……竟是皇后对三皇子的伤……别有看法不成?说来也奇,臣妾一直不明白,三皇子受袭伤重,这消息是殷王妃传进宫来的,连皇上的八百里急报,那会儿都没有送进来呢,皇后却似乎比臣妾知道得还早?”
她虽说得委婉,却指出了皇后巴不得三皇子重伤不治的用心。甚至,有可能三皇子这次遇暗杀,跟皇后脱不了关系。
“皇上,臣妾可没有对三皇子怎么样儿,别听这贱人胡说!”皇后脸色发白,急急地对着皇帝辩白。
皇帝脸沉如水:“朕已经让易将军彻查了。你如今越发不像样了,朕的淑妃是贱人,那你自己是什么?”
这位易将军,是皇帝甚为倚重的肱股之臣。司徒家族叛乱,皇帝弃自己的儿子不信,却把易将军布置在了皇家寺院,可见对其的信任。
皇后的脸色仍旧不大好看,咬了咬唇:“易将军会还臣妾一个清白的。”
秦可儿笑道:“皇上可没有说皇后怎么样,难不成皇后自己倒不信了自己么?”
“闭嘴!”皇后怒道,瞪向秦可儿。只觉得她比当年的司徒静还要可恶,竟是得理不饶人地逼过来。
“在朕的御书房,也由得你大呼小叫么?要耍威风,回自己的中宫去。”皇帝恼怒地沉下了脸,皇后立刻噤口。
可是也只沉默了一会儿,皇后便仍然旧事重提:“皇上,关于这件钗子的事,难道就不用彻查了么?”
“淑妃既献出了全部的首饰,怎么可能会单留着一个的?”皇帝看了一眼秦可儿,慢吞吞地开了口,“这件事自然是要彻查的,朕也要还淑妃一个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