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睡了这么久吗?”秦可儿惊呼了一声,嘴巴张得很大,足可以塞进一只煮鸡蛋。
“朕已经传了太医,给你开帖药发散发散就好,就是昨夜受了凉。”皇帝温和地笑着,把她塞进了被子。
“嗯,还照上次的方子吃就是了,何必烦太医再来一趟?”秦可儿有点过意不过,“我才进宫没多久,太医倒传了三回”
“你传得不多,像南宫贤妃有了身孕,太医一天要请两次脉的。就是别人,咳一声嗽,或者懒怠起来,也要传太医的。”皇帝被她的孩子气逗得笑了,“要不然,朕养着一个太医院做什么呢?”
太医很快就提着药箱来了,果然并没有什么,仍是风寒之症,照着前次的方次,又加了两味药。
“这两日哪里都不许去,好好养着。再过十来天,跟着朕去春狩,那里才有趣呢,你一定喜欢。”
伤筋动骨
然而,秦可儿没有守到去春狩,里就发生了一件大事,几乎人人都被伤筋动骨,宫女们个个连夜路都不敢走。
南宫贤妃本已诞到了足月,眼看一个皇子或者龙女便能生下来。谁知道在一个月夜里,哭叫了一宿之后,便只产下一个死胎,南宫贤妃本人,血崩不止,恶露不尽,在凌晨的时候,带着不甘咽了气。
那一天,皇帝罢朝,在南宫贤妃的寝殿里坐了一个上午。
秦可儿对南宫贤妃几乎没有什么印象,只觉得那女孩子有着一张清丽绝伦的脸,扬着脸的时候,便在阳光下撕出一个骄傲的剪影。
其实,南宫贤妃也不比自己大几岁啊!
秦可儿忽然觉得意兴阑珊,想着那个花朵一样的生命,就这样去了。
“听说,南宫贤妃临去的时候,抓住了皇上的手,要皇上替她讨个公道呢!”紫莞担忧地看着晓清殿外的夕阳,语气很落寞。
“嗯,大概是不甘吧。”秦可儿叹息了一声,“听说南宫贤妃是中的慢性毒,是么?”
“是啊,所以最近大家都人心惶惶,不知道哪一天,会轮上咱们呢!这回若不是南宫家的人,恐怕不了了之,遮掩着就过去了。”绿仪噘着唇接口。
“死妮子,连主子的点心都不用心做了!”紫莞看着碧玉碗里的几款点心,忍不住骂道。
绿仪苦着脸:“姐姐,你只知道不分青红皂白地骂我一通,实在是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这几日,咱们的定例,内务府那边拨来的,总是少了这个那个,叫我怎么做起啊!”
“算了,如今大家都没什么心思做事,紫莞就不要再骂绿仪了。”秦可儿替绿仪求情,“再说,谁知道什么时候轮到晓清殿,咱们也一样被严刑拷问。”
人心惶惶之下,谁也不敢多说多做,只守着晓清殿,偶尔夕照时分,出去放一会儿风,又赶忙回来了。
南宫家的家主,三不五时就上表彻查凶手,万勿使宫闱混乱。
从前别人家的女儿死的时候,可也不见他这么激动。可见…秦可儿落寞地想着,有些人的命偏生是值钱的,而有些人则是不值钱的。
皇三子皇甫敬轩倒是日受重用,最近频频被召进南书房,听说已经接手了南宫贤妃一案。
这个消息从紫莞那里传过来,秦可儿才算松了一口气。
至少,她和皇甫敬轩有些交情,倒不用再如履薄冰。
“还好,这次是三皇子”绿仪拍了拍心口,“若是换了五皇子来,那可不得了,宫里这些人,不死也会脱层皮。”
秦可儿好奇地问:“五皇子这么可怖么?”
“可不是么?”绿仪扁了偏嘴,“在我们的眼里,整个就是一个修罗。听说上次入蜀,把叛乱的部队一个不剩地全都活埋了,主子你说说,不是魔鬼么?”
紫莞斥道:“胡说八道,皇子们的事,你也能知说?”
“说起来,也就那年端午,见到了太子他们几个,平常都不进宫来的么?”
“主子是指皇子们么?他们另外开府,只有年幼的七皇子还住在宫里,但一向不在这边行走,所以不得见的。”
“哦。”秦可儿了解地点头,忽然又怀着希冀,“那三皇子此人,又是什么样的呢?”
“三皇子虽然领军,但和五皇子可不一样。奴婢有个亲戚在三皇子的军队里当兵,听说三皇子爱兵如子,性格纯仁。只是待人未免冷些,熟悉的人都知道他是面冷心热的。”
心热么…
秦可儿的脸,也有些微微地烫了起来。
“那太子呢?看起来最是温厚淳良的人。”秦可儿不敢再问下去,只得转换了话题。
“太子是文章传世,他们几个皇子,除了年幼的,就只太子不曾带过兵。因为是储君,所以不得涉险。”
“哦。”秦可儿有些明白,又不是全都明白。
但是有一点,仿佛显而易见,太子不将兵,手里不是没有兵权吗?若是皇帝百年之后…
呸,这个念头也是她能瞎想的么?
秦可儿啐了自己一口,随口敷衍:“那太子的诗,想必是作得很好了?”
“那是自然,太子的诗文,连词章大家都赞不绝口呢!”
可是历来这些做足风流浪漫事的皇帝,从来就没出过一个好皇帝。
秦可儿在心里不以为然地想了两遍,到底也不敢多说,只是撇了撇嘴。
“咱们出去走走罢,整天坐在殿里,闷都快被闷死了!”秦可儿把一杯上好的西湖龙井仰脖子灌了下去,看得紫莞连连皱眉。
到底不是世家大族出身,一举一动总能见出小家子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