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贵妃娘娘!”她后退了一步,以示忍让。
“你的车驾就跟在后头,怎么还不上车呢?哦,我倒是忘了,你统共只有一辆车,倒不用怎么收拾。”
秦可儿淡淡地点头:“是啊,可儿本就是贫寒出身,自然用不着那些东西,只要有替换的衣衫便可。一辆车,还有些空着呢!”
“那倒是,跟站老爹卖卖唱,拿着一把胡琴,就可到处去得了。”司徒贵妃言事刻薄,身后的绿仪已是呼吸有些急促。
秦可儿却心安理得地点头:“正是。”
司徒贵妃见激不起她的火气,只能恨恨地放下了车帘子:“走罢!多说两句,也没得落了我的身份!”
车夫扬起了鞭子,司徒贵妃主仆几人的四辆马车,便迤逦而过。紧接着,是她们的马车到了,绿仪拿着包袱,紫莞则扶着秦可儿上了马车。
“主子,你也忒好性儿了,由着她这么欺负!”绿仪忍不住开腔。
“咱们没必要跟她来口舌之争,现下儿大家都看着北边儿呢,皇上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跟司徒贵妃过不去。毕竟,司徒将军这次被迫交出军权,已经吃了不小的亏,咱们退一步就是,这种意气之争,其实顶没有意思。”秦可儿淡淡地解释。
“怎么会没意思呢?若是被别的主子瞧见了,总会以为主子软弱可欺。”绿仪不服气道。
“怕什么”秦可儿一点都不担心,“再软弱,毕竟位份在那儿呢,我不犯人,可人家也别来犯我。”
“就是,主子也该拿出点魄力来了。跟司徒贵妃自然不必去顶真,但是跟那些才人、婉仪什么的,就不必太给面子。”紫莞也笑。
秦可儿眨巴了一下眼睛:“那不成了欺软怕硬吗?”
“本来就是这样子的嘛!”紫莞不以为然。
“其实…别人不来欺负我,我才不会跟人家过不去呢,我可不是司徒贵妃”秦可儿扁了扁嘴。
“那就等着人家上门来欺负呗!”紫莞有点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
秦可儿吐了吐舌:“那日子过得多么没趣!好吧,与其被别人欺负,那倒不如我欺负别人得了。”
绿仪“扑嗤”一声,笑了出来:“还是紫莞姐姐拿主子有办法。”
“奴婢可不是对主子不敬,只是”
“我知道,只是怕我被别人欺负了吃亏,你们两个是对我顶好的。”秦可儿急忙笑语奉承。
“主子歇一会儿罢。”绿仪坐到了她的身侧,“就靠着奴婢的肩好了。”
“嗯。”秦可儿也确实有些困倦,也不推辞,闭上眼睛,就随着马车的节奏,进入了梦乡。
只是马车里,睡不得十分安稳,总是似梦似醒。皇甫敬轩身披铠甲,英俊得有如天神,出现在她的梦里。转眼之间,却忽然举起了大刀,刀尖上还滴着鲜红色的血,让她惊得冷汗淋漓地醒来。
“主子被魇着了?”紫莞拿起帕子,替她拭净了额上的汗。
借着帘子外的光线,秦可儿恍惚觉得,紫莞脸上的表情,有种说不出的奇怪。看起来仿佛跟平常没什么不一样,但再仔细看时,却又仿佛有着不大知名的表情,她却有些看不懂。
“嗯,好像梦见了那只吊晴的大虫。”秦可儿顺手拿出了理由,“当时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敢放了一把大火。现在想来,还是有些后怕的。”
紫莞抿嘴一笑:“可不是么?连雅玛公主这等打惯了猎的,都被吓得软了腿。还是主子聪明,竟在危急之时,想出了那样一个法子。主子倒是怎么想到的?竟把身己身边身烧了把火,然火势蔓延不过来?”
“以前听人说书的时候,隐约知道了这么一个法子。没想到,这会儿还救了我一命呢!”秦可儿笑道。
“原来听书,还有这等的好处!”绿仪凑过头来,吃吃地笑。
后宫里的那些事儿
“那时候还小,我们乡下人家,也没有别的什么消遣。跟着爹爹去一趟镇上,听说书先生说上那么一段儿,就是顶向往的生活了。若是再加上一碟子的花生米儿,一碟子的瓜子,慢慢儿地剥着,更是觉得再没有人比我更幸福。”
绿仪“扑嗤”一声笑了出来:“主子可真容易满足。如今这会儿呢?”
秦可儿想了想,认真道:“还是觉得…那样的日子,过得更自在些。”
紫莞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把枕头从她的颈后抽了出来,塞到了她的腰后:“主子,再走不上两个时辰倒到京了。主子若是还乏,再睡一会儿罢。”
“不乏了,掀开帘子让我瞧瞧风景。”秦可儿摇了摇头。
到京城的时候,天已经擦黑。过了秋分,日头就开始渐渐地短了起来。
车驾在城门口渐渐地开始分道,往宫里的自然阵容最强。明黄的伞盖,遮着头前的几辆马车,那是皇帝的车驾。其后并不是朝廷重臣,而是司徒贵妃的金红色马车,连车盖上的流苏,都是镀金的,司徒贵妃的富贵,由此可见一斑。
再接下来,就是秦可儿的马车了,主仆三人,只有一辆最朴素不过的马车。如果不是知情人,恐怕还以为这是司徒贵妃蘅芜殿宫女的车驾。
“主子,我们实在是太寒酸了。”绿仪不满地咕哝着,“虽然咱们比贵妃低了两个品级,可也至少也要弄个三辆马车才够吧?”
“咱们的东西,难道一辆马车还装不下么?”秦可儿淡笑着问。
“若是按着司徒贵妃那样…自然是装不下的。”莫说别人,绿仪自己看着,都不好意思把目光两相对比。